花玲珑看着他的眼神,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她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纵身逃脱,却被他顺着白绫紧紧拽住,一把扣在了怀里,“还有事问你,不用急着游泳……或者急着被淹死,记得你不会游泳来?”他的语气冰冷地说。
她抬头看了看他,定了定神,打了个哈哈,“哎呀,玉珏公子,你,那个……你什么时候恢复的神智呀?”她抬起头,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完美的微笑。
她确实很美,明月清风撒在她的脸上,但刚刚还在脸上的淡淡的红晕已经完全不见踪影,只剩下一片苍白。
被他这样粗鲁地抱着,让她在慌乱中又多了一丝羞涩。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冷冷的一哼。
这是怎样!突然就不好好说话了?
怒意战胜了羞涩和慌乱,士可杀不可辱!
她瞪大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脸庞,“生气就生气,板个臭脸是怎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然,把我丢到这丹水里也行——嘶——!“他突然抱得更紧了,以至于她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抱歉,在下本无意冒犯。”玖玉珏闷闷地说了一句,手上的力气也缓和了几分,”不过你说的太多了。“他用依旧冷淡的语气补充了一句。
“真的很痛!——算啦,我其实是想问,傀儡术法怎么突然消散了……?玉珏公子见教一二,起码让小女子死个明白?”花玲珑做作的低下了脑袋,用可可怜怜的语气说道。
“自然是被弱水洗掉了。和尚……是叫觅心是吧,他托着你渡河的时候,不也把你和那把仪式剑托在头顶,一滴水也不敢沾上?”玖玉珏面色依旧冷漠,脚步确是不停,踩着水面不断奔走,携着花玲珑离岸边越来越近。
“……那你肯定已经知道,只要解开这个带子,或者用水沾一沾它,”她扯了扯系在两人手腕上的白绫,“我就会死掉啦,你就不用费神想着怎么折磨我或者杀我了。”她语气突然平淡了起来,头也从他的怀里往外探出去,“话说,修道之士最好不要有太重的报复心,对吧?如何,要动手吗?要给我个痛快吗?就因为我把你洗脑成傀儡吗?”她把头垂下来了,凝视着映在丹水中的圆月。
玖玉珏低头瞥了她一眼,“修道之士对邪魔外道时,未必非要抱有什么慈悲之心。”
“当然!那你直接把我往这丹水里一泡,我就烟消云散了,哎!你忍心的话,就这么做吧!就像你知道的,确实有不少性命曾经断送在我手上,躺在那庙里当肥料……你本来也要是为民除害,动手吧!”花玲珑见他不说话,更是意兴萧索,两只手干脆开始玩弄起绑在手腕的白绫了。
玖玉珏仍旧沉默不语,继续注意着水面下的暗流,以剑为拐,大踏步地向前走着。
迟迟听不到他的回应,她只好抬头,却不想那厚厚的刘海轻轻蹭到了他的下巴,“难道,公子这是,在等我自戕?没看出来你这么狠心!”她扭了扭身子,挣扎着把身体转向了岸边,“没想到我最后竟是这样消亡的,哈,就和上次一样难以预料……”
已经接近岸边了,他们已经可以看到岸上的森林了。
她用忧愁的目光看了看森林,“可爱的花草树木,今天,我就要尘归尘,化为你们的肥料了,玉珏公子,一会儿把我葬在那边可好?——嘎!”她感觉自己胸腔里的气都要被挤出来了。
“安静点吧,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是其言也多吗?”玖玉珏从背后拦腰把她抱了起来,粗鲁的动作让她肺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别乱动,再说话你就真的要掉到河里了。”他补了一句。
花玲珑感觉自己像一团棉被,被他夹在胁下,还没来得及发问,玖玉珏开始大踏步地东奔西跳了起来,她这才发现:丹水岸边的浅滩前涌现出好多小小的喷泉,玖玉珏小心翼翼地带着自己躲避着一个个泉眼。
他的脚腕和披风下摆已经湿透了,自己却被好好照看着,连一滴水滴都没有沾上。她向左扭起脖子,想看看他。
月光下,他清冷的面庞因为连续跑动而染上一层薄红,冷淡的双眸正在机警地四处观察,辨别着最适合到达岸边的路径,鼻翼轻轻喘息着,嘴角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喂,”他的嘴唇和喉结突然动了动。
“啊?玉珏公子,怎么了?”她回过神来,急忙低下头继续揉起白绫,自己刚刚居然有些看呆了。
“……没事,你专心点,别不小心滑下去了。”他看到她回过神来,便不再多说,只是抱她的手上又多了几分力道。
“疼……”花玲珑小声哼唧着。
“忍一下吧,还是说你想要落花流入丹水?”玖玉珏又皱起了眉头,明明就要走到岸边,前面却突然水涌如注,密集的涌泉简直是一道喷涌的水墙。
“小女子全听公子的。”花玲珑乖巧说。
玖玉珏叹了口气,“你别这么说话行不行。抓紧我,我要跳过去了。这水墙应该也是用来涮人的。”
她的脸更红了,不这么说话,要怎么说?难道像刚才一样叫他玉珏弟弟?
来不及多想,他已经紧紧环住了自己的腰。
她只好听话地紧紧握住了他抱住自己的右臂,像一只巨大的猫咪一样挂在他胁下,不太舒服,她心里想。
玖玉珏小步踏了几下,步伐划了一个半圆,左半个身子朝下,右边身子朝上,侧着身子高高跃起,花玲珑本来被他夹在右臂腋下,这会儿却反而在他身子上面,只觉得腾云驾雾,一起一落,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地时两人已经到了丹水彼岸。
月光像是迷雾一样,弥漫在这边的河岸,穿过眼前的另一片森林,应该就能到达上洛河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