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夏尴尬的取下口罩。
“我以为你没认出我呢。”
“所以呢?”
所以?
章夏想的是他们应该以后也不大会见面了,与其两个人相认,各自不自在,不如谁也没见过谁。等到了目的地她给他转点车费,当做感谢。
陈易周嗦一口泡面,又淡淡开口道:“现在见了面打个招呼都不愿意?”
“没有啊,我怕你觉得不自在。”章夏如实相告,毕竟这一路一共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
陈易周把玩着手机的叉子,而后看向章夏,目光灼灼。
“还是你觉得,我会像五年前一样缠着你不放?”
没等章夏组织好语言,陈易周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不会。”
不知道为什么陈易周突然要提那些陈年往事,章夏以为他们应该有避之不谈的默契,但陈易周提到了,逼着她接招。
“什么?没有,我没这么想。”章夏还是那个章夏,一如既往的怂。
“但你种种都在表现这个意思,无论现在,还是以前。”
什么以前现在?陈易周想翻旧账,章夏却只想快速转移话题。
“陈易周,我不想跟你聊什么以前以后,我想你也没有幼稚到想和我旧情复燃,所以如果你吃完了就赶紧走吧。”
幼稚?陈易周承认,他就是幼稚,幼稚到执拗,当初是章夏说的分手,所以再见面他想让章夏先主动跟他打个招呼。但显然,执着的只有他一个,只要他不开口,章夏可以永远冷静的不认识他。
陈易周还想说什么,却是看见章夏眼眶泛红,但始终强忍着眼泪没有落下。这还能说什么?章夏这个女人真的懂怎么拿捏他让他闭嘴。以前这招,她略试不爽。
陈易周站起来,把泡面盒子丢进垃圾桶。
“你先过去,我等会儿来。”
几分钟后陈易周过来见她还站在车旁边。
“车门开着,不进去?”这语气冷的像冰。
“嗯。”
章夏坐好,系上安全带。陈易周才从左边进去坐到驾驶位上,丢给她一包纸一个面包。
“谢谢。”
未得回应。
又是一路沉默,章夏明显感觉到气氛更加压抑了。
三小时后,到达邻川,刚出高速口。
“你家住哪儿,具体地址。”
“四季小区。”
点头。
到达目的地,章夏下车,想着应该没有请他上去坐坐的必要了,道了句谢就完了。
这次见面,陈易周的那句“无论现在,还是以前。”仿佛像是一把小刀,在她尘封的记忆上划了一道。
他们那些年相爱又分开,缠绵又离散,她用了五年也没能把他从记忆里完全抽离。这感觉不再痛彻心扉,但却像竹刺扎进手里,动一下疼一下。
陈易周开始找工作,不太顺利,疫情当下,人心惶惶,好多企业不招反裁。不过他也不着急,慢慢找总会有的,只是先做备选。
章夏还是按部就班,她所在的消化内科,最近病人不算多。但医院开通的发热门诊,需要各个科室协调医生轮流值班,所以她的工作量也相应的有所增加。
各地疫情全面爆发,医院就成了重灾区,邻川离疫情中心远,但也时有病例发生,每次遇到发热咳嗽等症状的患者,大家都如临大敌。
医护人员首当其冲,好在医院为医生准备了防护服,口罩,消毒用品。戴口罩成为了全民共识,但口罩的供应却是远远不足。
李萍在家担心的不行,时不时打电话问章夏。
“夏夏,怎么样啊?医院最近?”
章夏懂她的意思。
“我没事,妈,医院病例挺少的,我都没碰到过,我消化的和呼吸科离得远呢。”章夏安慰母亲,给她吃定心丸。又叮嘱他们一定戴好口罩,少出门活动。
幸好她过年回家带了几盒口罩,现下派上用场。
二月底某一天,邻川的病例数突然一夜暴增,应该是小范围疫情爆发了。章夏所在的三医院这几天人满为患。
章夏忙的不行,身体的累都是次要的,最主要是安抚病人的情绪。太多病人都是来排查的,但往往这就很可能出现交叉感染,章夏跟病人沟通,一天下来,感觉嗓子冒烟。
直到有一天,她嗓子冒烟的同时,还有点发热。测了体温38.9℃。她慌了,不会这么倒霉吧。
好在她暂时没什么其他表现,也可能是感冒,所以科室让她自行居家隔离先观察几天。
章夏吃了退烧药,在家里睡了一整天,天昏地暗,醒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她起床感觉身体没那么累了,测体温也只有37.5℃,好像好多了。
第二天第三天测体温恢复如常,幸好,虚惊一场。
常婧又打来电话。
“夏夏,你今天怎么样,还烧吗?”
“好多了,已经完全没感觉了,咱又是一条好汉。”章夏开玩笑道。
“哈哈哈那就好,那你出来一起吃个晚饭吧。”
“行啊。”
常婧好不容易调休,她们就约了个稍微远点的地方,想着吃完饭再去逛逛商场。
章夏这边过去得坐五站地铁,所以就得先出门。出门前她收拾了一下,虽然身体没什么不适了,但脸色镜子里看着还是泛白,画个淡妆遮一下。
她平常极少化妆,时间不允许,有这个时间她宁愿多睡点觉。其次,医院都带着口罩,化了妆更不方便。所以,也省事不少,只有偶尔放假了和常婧他们出门玩化一化。
章夏对着镜子涂上口红,完美。
她到的时候,常婧已经到了在门口等她。见她过来,就向她招了招手。
两个人挽着手进去吃饭。
“夏夏,今天我请客啊,姐姐带你吃香喝辣。”
“没问题”章夏配合,做了个抱拳的姿势。“我大病初愈,一定奉陪到底。”
俩人说是吃大餐,实际上根本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