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高高在上的太阳仍无情地炙烤大地,映红了半片苍穹。
前方旷远,黄土漫漫,草木凋零,破败荒凉。
脚下的泥土已然干瘪、焦黄,女生踏上去不留半点痕迹。
汗水从她的脸颊滑过然后滴下,又被|干涸的地面迅速卷走。向来白皙的脸上挂着灰蒙蒙的沙土,黄绿的运动上衣有一道明显的划痕。裤腿更是密密麻麻小的划脏不断。
——都是前几日下坡时跌落滚出来的。
桑榆拍了拍满是黄沙的水泥断墙倚下休息,她半眯着眼睛喘息着静静地等待红日被地平线掩盖。
这是她穿到这里经历的第五个落日。
在这五天里,她见过断壁尘沙的废土,见过水泥伫立的空城,见过扭动的长满钢刺的藤蔓,见过奇形怪状的动物,却没见过半个人影。
而这些,也无一不告诉她,她穿越了来到了末世。
穿越之前,桑榆只是一个平平无奇地计算机专业大四毕业生。
不秃但体能不好,实在没有能力在末世求生。
事实也是如此。来到这里的整整三天,她都没有找到任何正常的食物和水源。
就在她记得人三天不喝水即渴死的知识,颤颤巍巍选择一片阴凉处安眠后,第四日清晨她照常苏醒。
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渴不饿,状态良好。
这或许就是穿越末世的金手指!
桑榆重拾精神,再次踏上寻找人类的征途。
自然不确定这个世界是否有人类存活,只是如果只有她一人未免太过恐怖。
于是,今天就是探索世界的第五天了。
落日下山前,她看到了新的转机:高壁远眺,隐隐约约看见了成片的森林。
她已经好久没看见那么多绿色植物了。有森林就有水源,那里更可能有人类。
末世的夜里并不太平,今天夜里,又起雾了。
不是白雾,也不是雾霾。比雾霾更深,更浓稠,更…有活力。
第一天晚上,桑隅甚至胆战心惊地认为它们是活物。浓雾迅速席卷了桑榆的视野,没有近视的桑榆却十步之外看不清物。
那个晚上,荒原活了。
她听见无数奇怪的嘶吼和刺耳的鸣叫,吓得她在枯木下瑟瑟发抖。
视野里忽然串出一只三眼猫型生物,个头比肩大型犬,三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上她。
刚刚穿越的桑榆眼神一呆,被吓红了眼角,于是熬了通宵。
庆幸的是桑榆盯了两个晚上,不去招惹,怪物们对自己视若无睹似乎没有造成伤害。
于是今夜,她有些习惯了。虽然还是不敢行动,但总归能缩在个角落,在一片怪叫中乖巧入睡。
浓雾一直持续到第六天中午。
桑榆只能硬着头皮向昨天定下的目标走去。
从清晨走到傍晚,远方的森林终于露出真面目。
树木高耸入云,蓝绿泛黑的枝桠无限伸展,遮天蔽日。仿佛童话故事中巫婆炼出的毒药,彻底浇灌在密林中。树木丛生,漫天的阳光只能从层层密密叶子中渗出斑驳光影,即使是白天也没一点光亮。
个人站在大自然前十分渺小,桑榆咽了咽口水,害怕地独自犹豫。
一路走来,她自然感受到树木从零星变得繁密,它们不再翠绿,反而散着淡淡的幽兰。而到如今,密林仿佛参天的怪兽张着巨口在她面前,邀请她踏入深渊。
来都来了。
桑榆掏出万用安慰句劝解自己,一咬牙还是踏进去了。
她缩着脖子,躬着身体,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前行。树叶在她的脚下咯咯作响,藤蔓在桑榆面前,像蛇似的扭曲移动。树洞在她目不能及的角落悄悄变脸。
吓得桑榆警铃大作,越走越没有底气。
桑榆硬着头皮掀开面前的树叶,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只猫咪大小的紫红色蛙,蛙身上泛起青色的泡泡。
它爬在粗大的树桩上睁着四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歪头看向桑榆:
咕哇?
!!!!!
桑榆深吸一口气:打扰了!!!
她立刻抽手关上树叶帘子,猛地后退。
“咕哇!”
异形青蛙冲出树帘,直扑落隅面门。
桑榆转身就跑,不敢回头,慌不择路。
直到耳边没有声音,桑榆回头观察,下一秒就因为稍显放松就绊了一跤。
淦。
手指插入粘腻的树干,桑榆扶着膝盖缓缓站起。
等她回头检查绊她的东西时,再次被吓了一跳。
绊她的,是一条血肉连着皮裤的人腿。
他死了。
这已经不是一条完整的人腿,或者说完整的人,厚底靴子已经被啃食待尽,本该紧紧束紧的黑色衣物,从上到下被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是个短发男人的尸体,整个人趴在地上,右手伸出露出破损的手表,手中攥着黄白的菌菇。
上半身白骨森森,背部可见的血肉长出了艳丽的黄色鲜花。腿上白骨与蓝花连接,连出妖艳的“人体盛宴”。
难怪桑榆逃亡途中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并不美丽,只感到诡异与怪诞。
他死了。
桑榆再次告诉自己。
应该恐惧,应该躲开,应该…
可那一瞬间,什么也没感受到,是被这五天的末世探索麻木了吗?
尚未来得及思考,她敏锐地发现男人腿上扎根的花根尚在蠕动,桑榆心跳加速,猛地崩得三尺远。
又返回来悄悄探头:这是她在这里见到的第一个人,她不甘心这样离去。
在附近转了转,她找到了男人的背包和一柄银色手木仓。
背包里的东西很少。
一个身份凭证、一个蓝底黑边的银徽章,一些出行必备的装备。包里的水杯已经裂开,浸湿了笔记本,还有…破损钢盒子里的几个青色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