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楚天佑醒来,发现丁五味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赵羽正站在门口守着。
他从轻榻上起身,轻微动静叫赵羽察觉,他转头过来,刚要开口,楚天佑便示意他噤声。
赵羽会意,站在门口板正着身看他。
楚天佑给丁五味披了件衣服,然后走到床边去看白珊珊,他伸手覆在白珊珊的额头,发觉她的烧已经全然退了,熟睡的模样也比昨夜平和多了,想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他坐在珊珊的床沿,露出了欣慰的笑。给她掖好了被角,楚天佑起身走到房门口。
此时,赵羽才行礼,唤道,“公子。”
楚天佑道,“小羽,你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其实,昨晚他就发觉赵羽有些心事重重,只是因为担心珊珊的身体,不便多问。
今日珊珊的状况好了,赵羽又憋在心头、不知如何自主,他一定要来给他解惑的。
“臣要向国主请罪。”
说着,赵羽就抱拳半跪在了楚天佑的面前。
楚天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了他,“小羽,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赵羽起身,将昨夜遇见赵恩娘与苏廷关,及所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了楚天佑。
“所以昨夜,那些店家并非是真的没有空房,而是因为苏廷关的授意,要你露宿街头。”楚天佑道。
赵羽惭愧低头,“国主,臣考虑不周,险些害了珊珊姑娘。”
“诶,”楚天佑举扇,“此事错不在你。我看,苏廷关此人嚣张跋扈,总归是该教训一下的。不过,他竟然能够让一县的店家都听命于他,恐怕其中有些猫腻,就是不知是否与此处的县府有些牵扯与勾连。”
“臣可以去走访查探一番。”赵羽道。
“不急,等我们弄清了赵府的底细,再说。”楚天佑道。
“赵府的底细?”赵羽不解。
“在黎平府的时候,李昭审问庄鬼之时,他突然当堂被杀,我们也就无从知道他杀谢蕖的动机。他又在堂前,说出了赵恩娘的名字。莲玉县与安冢县相隔这么远,赵恩娘究竟与她有什么过节,要遣庄鬼这么远去杀她?珊珊告诉我,她在那之后,曾经问过谢蕖,谢蕖亦指称并不认识赵恩娘其人。李昭也曾就此事询问过萧垠及其家人,他们都言称与赵恩娘全然不识,庄鬼不过是穆芸所雇的杀手。”楚天佑道。
赵羽问,“国主是有什么猜测?”
楚天佑沉思片刻,“如果萧谢两家所言属实,那么,我想赵恩娘是醉翁之意确是酒。”
赵羽一惊,“国主的意思是……”
“天佑哥是说,赵恩娘并不是想封庄鬼之口,隐瞒什么事情,而是想杀庄鬼其人。”
身后传来了白珊珊的声音,楚天佑回头看去,只见白珊珊穿着单薄的衣服,扶着门走了出来。
楚天佑伸手去扶她,“珊珊,你怎么出来了?”
白珊珊笑了笑,不施粉黛的脸上尽显憔悴,“天佑哥,我没事。”
楚天佑脱下了自己的外衣给她披上,然后扶着她回房去,让她坐了下来。
“你身体刚好……”
话还没说完,趴在桌子上的丁五味就被闹醒了,他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然后看着他们三人。
“你们醒了?”
说着,他就起身伸了伸懒腰,做了几个动作。
“五味,你看看珊珊。”楚天佑道。
之后,他转头对赵羽道,“小羽,你去烧点水来。”
“是。”
赵羽往厨房的方向去。
“好,我来看看。”丁五味捋了捋袖子,搭在了珊珊的手上,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徒弟,你放心吧,珊珊已经没事了。这几天好好调养就好了,没有大碍的。”丁五味道。
楚天佑放心地点了点头。
白珊珊仰头望着楚天佑紧张又释怀的模样,心头升起一股暖意,他这是在担心自己么?
想到此处,她想起了在平溪镇,楚天佑从何耀祖手中救下她的时候对她说过的话。
你该知道,我是绝对不愿意看到你受任何伤害的。
昨夜,他毫不犹豫扎入水中,把自己救起,当时她脑海里想起的也是这句话。不知为何,这句话总给她一种坚定的信念,就如他温柔的目光每次落在她身上,给她带来的那种感觉一样。
楚天佑的这种言行一致,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尽管她会因为他的不表白心迹而患得患失,却永远相信,他会来救她,会一直保护她不受伤害。
也许,这就够了。
白珊珊想着,竟然有些动容了,伸手抱住了楚天佑,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谢谢你,天佑哥。”
全然不顾已经石化了的丁五味。
楚天佑一愣,随后一笑,轻轻地拍了珊珊的肩膀,“应该的。”
……
赵羽到了厨房去,没想到遇见了赵恩娘。
赵恩娘一身白袷衫,围着泛黄的白麻裙,正在灶台前忙活。
赵羽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自昨夜在赵府门前分开,便没有见过她了。
而昨夜,他辗转难眠,又是为她。
明明初见不过一日,怎会如此?赵羽想不通,但还是走进了厨房。
“赵姑娘。”他唤她。
赵恩娘抬起头,见是赵羽,展颜一笑,将手中的马勺放下。
“赵少侠。”
这声温柔的赵少侠,如春日的桃花从枝头落下,跌在手心。
“赵姑娘不用这么客气,你叫我赵羽就好。”赵羽道。
赵恩娘笑着拿了一个碗,给他盛粥,“你倒不是个心口如一的人。”
赵羽一时哑然,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叫她觉得虚伪了。
“赵姑娘?”他不解地看着她。
赵恩娘拿了一双筷子,端着碗走到了他的面前来,笑着道,“你一口一个赵姑娘,毕恭毕敬,我哪敢放肆直呼赵少侠的名字?”
她将碗筷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