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哥,多年不见,别来无恙。”秦楚凰双手别在身后,看着眼前这个正义凛然的男人,还有他眼中的愤怒。
“你真是屠龙会的人?”平复许久的情绪,赵羽才问出了这句话。
秦楚凰笑道,“若我说不是,你会相救么?”
“会。”赵羽笃定道。
秦楚凰顿了片刻,别开眼,笑了笑,认真地看着赵羽,“那若我说是呢?”
赵羽紧握双拳,心中虽秉持忠诚,却不知如何回答她。
“赵羽,”秦楚凰从手下剑鞘中抽出剑来,走到了赵羽的面前,“十六年前你我相约秦府相见,而你一去不返。我等到了刀兵入府、尸骨盈府、血流成河。你死了倒也罢了,偏偏你还活着,依旧跟着他,为司马一家出生入死。”
“我不明白。”秦楚凰疑惑地看着他,“教我秦氏一族尸骨靖边、史书无名、哀响永绝的朝廷,有什么值得你死心塌地的?”
说完,秦楚凰怒意满腔挥剑直指赵羽。
赵羽握住剑锋,“就凭他对百姓的仁爱之心。”
秦楚凰与赵羽对峙,赵羽紧握剑锋不叫其近身,若他今日无所牵挂,欠她的十六年他自当还报。
只是国主下落不明,屠龙会虎视眈眈,延州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他不能因自己私心而坏了大事。
苏廷关见两人僵持着,便对手下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去帮秦主?”
“是!”
屠龙会的人冲上前来,赵羽翻手一挡,从秦楚凰手中夺过剑来,背手一握,伸手横在了秦楚凰的脖颈上,“我看谁敢!”
柯老三挥刀往那些手下跟前的地板一砸,指着赵羽道,“赵羽!你做什么?”
赵羽丝毫不理会他们,对秦楚凰道,“暴戾成性、肆意杀戮、凌虐百姓,你确定你要投诚效忠的是叶麟这样的人?楚凤兄九泉之下,他忍见如此?”
说完,赵羽怒而拋剑,剑没入地中三寸。
众人围着赵羽,见他直往丁五味、赵恩娘与程公三人那边走。
“五味,带着恩娘和程公,咱们走。”赵羽对丁五味道。
丁五味点头,扶着受伤的赵恩娘,跟着秦公往外走,赵羽断后。
赵羽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那把刀,转头看向秦楚凰,或许心里还有一丝希望。
“凰妹,先国后家,先君后臣。如果你真是屠龙会的人,威胁到国主的安全,你我便是敌人。”
秦楚凰握着剑柄,用力将剑拔出,“那便与我为敌吧。”
赵羽失望以极,伸手握住了暗处射手射出的箭,握在手心,折成两截扔在地上。
“从今而后,我赵羽和你秦楚凰有如此箭,恩断义绝、分道扬镳。屠龙会敢伤我主分毫,我必当千倍百倍还你!”
之后赵羽缓缓后退两步,确保丁五味三人已经安全离开,屠龙会的人还没往前追。
秦楚凰冷漠地看着他,“既已如此,下次见面我不会手下留情。”
赵羽决然离开,苏廷关小心翼翼问秦楚凰,“秦主,要追吗?”
秦楚凰看着留下来的望城客栈地形图,道,“不必了,瓮中之鳖而已。当务之急,把望城客栈的地形探清。”
“是。”
苏廷关和艳如意使了个眼色,然后卷起图离开了。
……
白珊珊和楚天佑坐在院子里,喝着刚熬好的热汤,听见木门吱呀一声,他们抬头望去,只见邵纱纱颇有些难为情的站在门口。
“平时也不曾穿过这些粗布麻衣,看着实在膈应……”她一边嘟囔,一边转身要回去换。
姜大姐拉住了她,道,“膈应什么?莫膈应!这可是我家姑子出嫁前新做的,春桃粉衫,她自己一日都没穿过,我愣是拿来给你换了!再说,你那身衣服都沾了草木灰,穿不得了。”
邵纱纱犹豫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绑着的桃色方巾,只怕自己如今回了延州府,都没人认得她是那个艳冠延州的邵纱纱了。
白珊珊放下碗,笑着道,“是啊,邵姑娘,你别辜负了姜大姐的一番好意。”
邵纱纱轻松一笑,“谢谢姜大姐。”
“客气什么,来坐下一起吃饭。”
邵纱纱和姜大姐坐下以后,楚天佑问楚秉良,“叔叔,咱们还要去哪里?”
楚秉良放下碗筷,“去找这延州府的刺史,温玉律,他是我年少时的同窗,我去的话,他定会卖我这个人情。”
听见这话,姜大姐的脸色倏然变了,“你们说去找谁?”
“延州府刺史,温玉律,”白珊珊道,“我家舅爷被安县的纨绔公子苏廷关当街打死,我们在安县县衙申冤无门,只好去延州府告状。路上,因为苏廷关的追索,我才不慎受伤,与兄长沦落至此。”
白珊珊越说越落寞。
“安县百姓是苦些,”姜大姐长叹一声,“当年程县尉在的时候,还能替民申冤,后来程县尉被杀,县令就直接成了傀儡,终日和稀泥。”
楚天佑问道,“大姐,你也知道安县的境况?”
姜大姐点了点头,道,“我娘家就是安县。安县县令虽然不是个坏心肠、贪钱财的人,但身为一县父母官,胆小怕事,懦弱无能,是程县尉终日不辞劳苦与艰难,查证案情、碰安县硬茬,他才敢断明案情。”
“若非……”说着,姜大姐又叹了一口气,“程县尉要是还在,他一定敢与那横行肆虐的苏廷关叫板!”
“大姐说得是,”白珊珊道,“事已如此,我们也只好去延州向温大人求个公道。”
邵纱纱道,“越级告状是要受刑的……”
楚秉良长叹一口气,“不受又何处申冤?”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终于套出来了姜大姐的话。
“楚公子,我跟你交个底,”姜大姐道,“你这一去多半凶多吉少。”
楚天佑佯装疑惑,问道,“大姐何出此言?”
“延州刺史温玉律,日前已暴毙而亡了。”姜大姐淡淡道。
楚天佑如闻霹雳,执扇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