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九个转……”丁五味一边领着路,一边数着转过了几个弯。
白珊珊觉得有点怪异,对楚天佑道,“天佑哥,我觉得这个银花店有点猫腻。”
楚天佑点了点头,“巷中九转,在蓑衣店后的银花店,越走确实越觉得偏僻。即便是卖祭祀用品的店,也不必避讳到这个地步吧?”
“是啊,我前面有观察过城中格局,这边大片都是民居,不似商铺。产业发达,却讳莫如深,实在可疑。”白珊珊道。
“前面就是了。”楚天佑用扇一指。
只见先转过了弯的丁五味抖了抖冷,等着他们近前来。
楚天佑和珊珊近前来,只见这银花店大敞着门,店面确实不小,足有两三个蓑衣店那么大。
而店门前摆着好些纸扎人,模样好似大户人家的仆从,模样各异,只是因为纸扎和涂画,看起来格外渗人。
丁五味转过最后一个弯,就是被这些阴冷的纸人吓了一跳,让他害怕的还是这些纸人里还有些织工、农民等模样的。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丁五味知道商业是很能反应一个地方的民生状态的……
他们是想自己的家人在死后如生时一样永保荣华富贵,还有仆从伺候他们的生活,有织工与农民替他们干活……
丁五味见珊珊也走了过来,当即过去抱住珊珊的手臂,“珊珊,太渗人了。”
“放肆!”珊珊虽然穿着这衣服,行动有所拘束,还是抬脚踩了一脚丁五味。
让他不正经!
丁五味记起他们还要套问孟湘儿的去向,好挣那笔百两黄金。
“几位客官,要买点什么?”银花店的掌柜见有客人上门,从里面出来了。
他不像外面店铺的掌柜热情,浑身上下好似透着一股冷气,语气也很平淡。
楚天佑初时觉得有哪里不对,后来想想,办白事都是不高兴的,自然银花店的掌柜不能笑脸相迎。
而银花店的掌柜实则早已接到了顺昌记的风,为了钓大鱼,几下打发了之前那些客人,还有些人是特意来寻“锦州新娘”的。
“我家员外想给我们家少爷,刻个灵牌,你这里有没有上等的?”丁五味开口问道。
“自然是有的,银花铺没有不卖灵牌的。不过上等的,只有我这一家,巷角银花店。”掌柜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跟他们吹嘘道。
三人抬头,果然在一堆纸人上看到了这家银花店的招牌——巷角银花店。
而巷角上还爬着金银花藤,有些攀在了银花店的屋顶上。
“原来银花店的银花是指的金银花。”
楚天佑出言试探。
掌柜明显有些犹疑,道,“金银花是人间和黄泉的连接。”
闻言,丁五味又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连接?”
“是啊。”掌柜的就这么说了一句,然后找出了一个上等的沉香木灵牌,“客官,你看这个如何?这个是上等的沉香木做的灵牌,刻制以后,磨制金沙上色,送到庙中。”
楚天佑接过,道,“好,夫人,我们就用这个做宝儿的灵牌吧。”
白珊珊点了点头,“字,怎么写?”
几人犹豫,楚天佑正想说自己来写,忽然丁五味蹦出来,“爷,咱们不能自己写,否则小公子会贪恋红尘,不肯投胎重生的!”
这种无稽之谈,丁五味知道楚天佑和白珊珊是不信的,他是说给那掌柜听的。
“员外,夫人,确实有这么个说法。”掌柜道,“不如这样,我让县中的孝子代为书写,你们在这里喝茶等候,如何?”
楚天佑道,“也好。”
随后,楚天佑将苏宝儿的灵牌写在了纸上,递给了掌柜。
“大桔!”掌柜的喊了一声,一个小伙计从后面冒了出来。
“掌柜的。”
“来,”掌柜的把楚天佑写好的字条递给了他,道,“你去斑芝树下找那个孝子,让他誊抄这几个字,然后带回来刻灵牌,快去快回,不准耽搁!”
“好。”伙计拿了东西就走。
……
深夜,孟芝回到房中,忽然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心里一惊,正准备转头呼救,黑衣人闪到了她的面前,按住了她去开门的手。
“芝儿,是我。”黑衣人扯下了面罩,俨然是景回。
孟芝眼泪汪汪,颤抖着手紧紧抱住了他,“景回,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她回想起今日在楼中见他,她想认不敢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
“芝儿,我也没想到我还能够回到这里,与你重逢。”景回也颇为感慨。
他当年在春城县救了落难的孟芝,和孟芝初相识,后来为了军粮,再到锦州来,彼时的孟芝已经买下了这座渡亭楼,以卖茶为生,为从这些五湖四海而来的三教九流之辈口中得知那个少年将军的踪迹。
年轻的孟芝给他添茶,问他可曾见过,“一个年轻的将军,大概二十岁出头,模样瘦削,手臂上有这么长的一道伤疤,只是因为时间久了,有些淡淡。”
听她说话的那个人,抬手摘下了头上戴着的斗笠,放在了手边,抬手捋起袖子,给她看,“孟姑娘,你说的是这道箭伤么?它不是因为时间久远而有些淡淡,而是伤的不深,慢慢愈合了而已。”
孟芝惊愕地看着他,她几年,一直在等他、找他,在一次次的失落里,打起精神再去将这些问过无数次的话,复又问一遍一遍。
古人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哪里想过,只是个遥遥无期的念想,在大海捞针里,忽然有寸缕光照入她的生活,让她失落的生活,有了些……
她和景回相视而笑,为重逢而喜,为晚逢而遗憾。
之后,她与景回相处了数月之余,景回因为战争,又必须要离开。
孟芝不肯,求着他不要离开自己。
可是在景回的心里,家国天下永远比儿女情长更重要。
“芝儿,家国天下和儿女情长我只能选一个。边关,大概就是我这一生的归宿。”景回十分残忍地拒绝孟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