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突然又笑又哭,除了艾伦,大家都以为我在经历这次的事件后精神状态变得不稳定被吓得团团转,不仅叫来驻屯兵团分部本身配备的医生,父亲还请来了吉纳耶镇上最好的医生。
不过到最后也只是给我注射了不知名的药。
我想大概是镇定剂一类的药品。因为针管里的液体从手臂注射进去不久后,我就变得想睡觉了,内心的波涛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温柔抚平,感觉似乎就这样看着大家担忧的脸永远睡过去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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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志在混沌中缓慢上浮,身体对外界的感知逐渐变得清晰。
我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起初只有模糊的色块,像是隔着滂沱大雨看对面的风景。渐渐地眼睛习惯了室内的光线,眼前的事物才变得清晰起来。
艾伦搬了张带靠背的凳子放在床边,正坐在上面睡觉,口水都流出来了。骨折的右手缠着一层厚厚的绷带挂在脖子上。
完全是超出预想范围的人选,没想到醒过来以后第一个见到的竟然会是他。意识还有点模糊,药效大概也没有缓过来,惊讶的感情才会像云朵一样轻飘飘的。
病房里除了我和他就没有其他人了。我盯着艾伦看了没多久,他醒了过来,双眼朦胧地盯着天花板。
我窘迫的移开目光,开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的视线太过明显。
“林?你醒了?!”
感觉到手边的床铺下陷,我不得不重新转过头去。
躺着和父亲母亲以外的人说话对我来说是难以忍受的事情,比穿拖鞋离开宿舍范围还要可怕。我只好强忍着起身瞬间伴随而来剧烈的晕眩,用双手撑起身体。
“为什么会是你在这里?”
“你不要立刻起来啊。”
手肘感觉到无力的瞬间,艾伦正好把我扶住。
“嘶——”
他的脸因为痛苦变得扭曲,倒吸气时带着轻微的颤音,让我的心脏也跟着颤抖。
看着艾伦手臂上的绷带,我的思考走进了死路,“你的手……还没好吗?”
我还记得昨天晚上,艾伦的手断了以后以肉眼能够观察到变化的速度重新长出来了,所以直到刚才为止我都以为这不过是伪装,但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艾伦苦恼地摇头,就算痛楚已经过去眉毛还是纠结成了一团。
“昨天晚上右手就算断了也能自己重新长出来,那个时候被巨人吃掉的手和脚也……”
“艾伦,现在还是先暂停这个话题吧。”我故意压低了声音提醒。
说不定周围还有裁判所又或者宪兵团的人,要是被听到了,我和艾伦大概率都不会有好下场。
“说的也是。”艾伦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看向我,拧紧的眉毛舒展开却依旧带着一股忧愁,“对了,林,我们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
不能见面就不能见面嘛?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露出不舍的表情?
当然,我知道这不是不经加工就可以说出口的句子,于是含糊地问,“为什么?”
“你睡着之后你的父亲说要把你接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再根据恢复情况决定是继续回到训教兵团,或者等明年重新参加。”
顿了顿,艾伦又继续说,“但是除了训练兵团现在的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之后会跟着大家回去。不过这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因为我也想尽可能地参加训教,虽然这段时间肯定只能在近距离看大家练习,但理论课倒是不会受到影响。”
“嗯……”
说起来艾伦的社会关系的确很简单,除了青梅竹马的三笠和阿尔敏,来往的对象也就只有训练兵团的人。周围的人关系网也比较简单,就算哪天友人不见了,能做到的最多也只是去驻屯兵团和宪兵团报案,但无论是驻屯兵团还是宪兵团都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一个训练兵身上,而且还是几年前从西甘西纳幸存的孤儿。对心怀不轨的人来说,根本就是绝佳的拐骗人选?
不不不不,我在想什么呢?为什么我要考虑那么阴暗的事情?
内心的小人摇摇头,然后“嘭”地敲下凭空出现的锤子——
艾伦·耶格尔!就是你了!
决定了。
我要把这个人拐跑。
虽说艾伦本来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人选。
既然已经决定要做而且难度大概不大,那当然是立刻行动。
于是我开门见山地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哈?!”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艾伦涨红着脸颊惊讶地张大嘴巴,“噌”地站起来,带动坐着的凳子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你你你突然在说什么啊?!”
没有回答艾伦的问题,我继续问,“你的手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听医生说两个月左右吧?怎么啦?”艾伦还是回答了我的提问,末了,又不服输地仰起脖子,“不过说不定哪天突然就像那时候一样突然就好了。”
也就是说艾伦还不能熟练地控制这股变成巨人的力量?
我越发感觉到了事情的紧迫。
虽然说了现在不适合谈论这些问题的是我,但这样做的理由之一,果然现在就必须说明吧?
“断掉的手哪天突然好了当然是好事,但正常骨折大概要两个月才能痊愈,要是被发现了要怎么办?无论是别邸还是本宅,我家佣人都很少,比较容易蒙混过关,要是真的出了什么状况,我也还可以帮忙掩饰。你不觉得这样比较保险吗?”
“但是……”
艾伦为难地垂下脑袋,躲开了我的视线,很明显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纠结,“虽然没办法进行立体机动装置的练习,但可以参加的课程还是想参加。”
“别邸的后院和前院足够大了,只要足够自律完全可以充当校场使用。”想了想,我还是把“把立体机动装置也借过来”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因为那不是撒娇就能让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