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他话没说完便转瞬想到,“莫非那姑娘就是...”
沈誉轻轻点头。
“竟有这样巧合之事!”程绪叹了声,“既然如此,你又作何如此忧愁...难道是因昨晚摔杆离去惊了佳人罢?”
沈誉又才想起还有这茬,不免有些恼上心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程绪看出他愁绪,不禁宽慰道:“所谓不知者无罪,你昨夜也不知是她,回去与她说清楚,我想云小姐是个清明的,断不会怨你。”
沈誉摇头,想了想,没说她出摊的事,只说:“我后来又见过她一次,她倒没察觉,只和姐妹说话,她姐妹正劝她拒了我这婚事,原来是她早有了中意之人,正为此伤心不已...”
他说到此处就没了下文,只举起酒壶又倒了一杯。
“这...”程绪也为难起来,半晌只火上浇油说,“那她岂不是得更怨你了...”
沈誉无言,只默默地灌酒。
程绪见他如此颓然,一把夺了酒壶:“方才不是还说想多活几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好歹你也是王宫的公子,放眼天下,又有几个男子能比得过你,那云府小姐岂有不懂缘何嫁给你,想来她自会开解,待她哪日想通了便是。若实在想不通就算了,待王爷明年再给你娶个好的...说起来,裴小姐不是——”
“好端端的说她作甚?”沈誉打断他,有些心烦地起身,“我回了。”
“这就回了?”程绪抻长脖子意味深长地问他,“回哪处啊?”
只见一个杯子扔了过来,沈誉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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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中午醒过一回,莲香喂她吃了些银鱼羹,又请了大夫来把脉,只说是身子太弱,又累着才会昏倒,开了些滋补的方子。等大夫走后,云朵躺在床上眯着眼又睡过去,再醒来时天已黑了。
莲香给她披了件外衫,服侍她吃了饭,又端来一碗燕窝。
云朵没吃过这样名贵的东西,含在嘴里细细品了品,也没尝出什么良莠来。
莲香看她吃得慢,笑着说:“下午二爷来过一回,见姨娘还睡着便没久留,只把这燕窝还有两株雪莲交给奴婢就走了。二爷来得晚,这燕窝只怕煨的时候不够,待明日雪莲泡发了,奴婢再和着燕窝多炖些时候,保管姨娘不会嫌弃。”
云朵知她误会,急忙解释:“我怎会嫌弃...”又顿了顿,说,“二爷他走多久了?”
莲香想了想:“得有两个时辰了罢,奴婢问他留不留晚饭,他说和王爷吃。”
云朵点点头,默默看着碗里的燕窝,只觉得甜甜的。
燕窝吃得差不多,莲香问她要不要出去走走消食,云朵没什么力气不愿去,莲香便又忙活着给她宽衣洗漱。
云朵白日里睡得久,再没什么睡意,只让她去歇,自己想一个人坐会儿。
莲香没说什么,就退下了。
还未入夏,连蛙鸣也没一声,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有风吹得烛影绰绰,云朵把窗户关好,偷偷从自己的行李里翻出本书看。
也不是什么正经书,不过是些奇闻异录罢,她胆子小,却偏爱这些神鬼古怪,以前看得害怕了,就往娘亲怀里钻,如今孤身一个,只得在椅子里缩成一团。
正看得入神之际,门外忽然传来动静。
云朵险些惊叫出声,猛然坐起来,望着房门轻轻打开,沈誉就站在门口。
这简直比书里的鬼还叫人心慌,云朵登时就红了脸,匆忙站起来,又发现没穿鞋,忙低头去找鞋子。
还未穿好,沈誉已经上前,弯腰拾起她落在地上的书,粗略地翻看。
云朵手指攥得发白,却不敢将书夺回,低头杵在原地,盯着男人投在地面的影子。
“我以前也常看这些书,总被父亲骂,有一回被他发现,就抢了去...”沈誉把书合上递过来,“我以为他拿去烧了,后来在他卧房里找到,被他放在枕头底下,隔三差五就拿出来翻一翻。”
云朵颤着手接过书,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沈誉往后退了半步,又说:“早上见你时,竟是饿晕了过去,你来王宫,他们竟没给你饭吃?”
云朵指尖按在书上,快要将纸张捏破,堪堪松了些,道:“是我自己,前天午饭后便没吃过东西。”
“难怪...”
云朵听见这两个字,又想起早上男人嘴角那抹笑,舔了舔发干的唇道:“上个月在街上遇见了三小姐,正巧二爷正在楼上赏湖,三小姐便拉着给我介绍,我...我才认得是二爷...”
“原来是这样。”沈誉失笑,他没脸说自己为何常常坐在那窗台上,只说着那日买糖水的事,“你怎会在那处卖起糖水来?”
“我...”云朵才恢复的脸又烫起来,支支吾吾道,“在府上闲着也无事,不如找些事来打发日子。”
沈誉不知信了没,也没说什么,瞥见她被风吹起的头发,转身去把门关了起来。随后自已进了里间,打开衣柜,似乎在找穿的。
没了风声,云朵更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踟蹰地站着,将手里的书卷得越来越紧。
她看着沈誉忙碌的身影,咬了咬唇,放下书鼓起勇气走过去,说:“...妾给二爷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