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一般寂静。
小九看着地上慌乱的痕迹,沉重道:“不知道这个东西灵力有多强,我活了几百年从未见过如此情形,恐怕……我们得马上离开这。”
太阳渐渐西落,月色攀上枝头,辛同小九马不停蹄地赶路,但她总觉得背后发凉,忍不住想回头看,但又生怕背后下一秒冲出个什么东西。
这鬼地方安静得令人窒息,辛一紧张就想不停说话。
“你真活了几百年啊?”
“嗯。”
“你是神仙?”
“我是妖兽。”
“几百年啊,新中国成立都没这么久,那你会不会很无聊啊,活这么久不会腻么?”
“……”
“你是什么妖啊,好好奇哦。”
“妖兽九婴。”
“所以你叫小九,但你不应该叫九婴吗?”
小九突然一顿,停下脚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父母早亡,他们皆是九婴异兽,我们没有名字,而且……我喜欢你叫我小九。”小九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也许,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只有她与小九相依为命罢。
辛本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但被他打断了,小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她缓缓走向一处僻静小路。
这是一条没有被开辟过的小径,横在路中间的树枝上沾染着些许凝露,凝露垂垂欲滴,但始终牢牢扒在绿叶上,贪婪地汲取月光之精华,凝露映出一抹微弱的月光,显得更晶莹剔透。
小九将辛挡在身后,喃喃道:“这林中没有了活物,却能使死物变成活物。”
生者灭万物,万物因其生,小九惊叹这能孕育万物的力量。原本再无常不过的露珠竟因这股力量即将幻化成形,可谓是蜉蝣一朝尘梦,也做须臾神仙。
“辛你在这别动,我去探探就来。”
辛一开始待得挺老实的,玩了玩树枝,又戳了戳凝露,百无聊赖,她见小九还不回来,便心生担忧,左右看了看,拨开树枝,壮起胆子向前走去,走到一半,她想起小九的话,还是准备回原地,正要离开时,瞥见小路尽头蹦出一只金灿的毛球,它抱着圆滚滚的肚子滚了两圈,随即坐下,抬起它的一只腿开始舔毛。
辛悄悄地靠近它,发现那它圆滚滚的身体背后还长着一对小的翅膀,不远处的泼天瀑布折射着月光,照得它周身散发着金光。
“小猫咪?”她心想,莫不是金渐层长翅膀了?
金毛球舔毛的身子一震,有点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便傲娇地撅着屁股头也不回的走了。
辛舔狗似的跟了上去,她对这种毛茸茸的动物一点点抵抗力都没有,不抓来狠狠挼挼它,始终是心痒痒的。
小路尽头是一处天然地热,从外面看不见是因为一圈半个身子高的灌木将低处的温泉遮了个严严实实,浑然天成的牡蛎壳梯田里是一个个小温泉,在月色下,闪闪发光的白色石灰华像冰封的盐湖地,包裹着冰蓝色的温泉水,她看呆了,一时竟忘了去寻那小翅膀的踪迹。
哗啦的冰蓝瀑布似乎从天上灌下,然后冲进牡蛎壳梯田里,如白玉镶边的冰蓝玉髓一般,一时间她这个旱鸭子竟也想跳下去泡一泡。
不远处的岸边出现一个背影,方才她被美景吸引,没发现对岸竟有人。
“嘶”
这个背影为何如此眼熟,似乎在哪里看过,她猫腰躲在一颗歪脖子树后偷看。
那人一身白衣,挺拔的身姿笼罩着淡淡光晕,他随意取下脑后的白玉簪子,银丝滑落,云鬟雾鬓,瀑布飞流直下,吹得他衣诀翩飞,好似一朵绽开的白莲,濯清涟而不妖。
他走进泉水,开始宽衣解带。
辛瞪大眼睛,看帅哥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更别说偷看帅哥洗澡!好刺激。
待他侧过脸时,她才看清此人的容貌,剑眉入鬓,明眸善睐,他低垂着眼,认真地解着系带,额前的几缕银色发丝略微遮住眉眼,温厚的唇因热气而有些朱红,衬得皮肤雪白,在夜色中愈发妖异。雾气氤氲,他额头微布薄汗,凝聚一滴顺着清晰的下颚线滴进水中。
“咚”
她仿佛还能听到水滴清脆的声音,不知是这温泉热气太足还是她身体腾升的热气,辛身子晃了晃,脸有些微微发热。
“看够了么。”
他在和谁说话,辛左右看了看。
“啊——”
男人长袖轻飘飘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锁住她身子拽了过去,她以狗吃屎的姿势飞扑在地上,摔了个结实。
痛死人了,她感觉内脏像被打了一拳,一口热气涌上心头,喷出一口血。
辛学会了一个道理,第一不能偷看别人洗澡,第二不能以貌取人,别看他长得好看,相貌纯良像个好人似的,下手也太狠了。
这个世界好危险……
她擦擦嘴角,死硬道:“看够了。”
男人依然低垂着如墨般的眸,薄唇微启:“好看么。”
辛有点被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到,软了软语气道:“还行。”她讨好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红牙。
男人侧眼,闪过一丝凌厉,勾起唇角。
“看来还是摔得太轻。”
话音刚落,她身体腾起悬在空中,张牙舞爪的叫唤。“呀——”
“说,你是何人。”男人终于抬起了眼帘,辛只是这样看了一眼便难以忘却,她从未见过如此摄人心魄的双眼,平静得像一汪泉水,眼波流转好似有数不尽的话要与你说。
“神仙大人饶命,贱民是九黎家的锅炉役,就是烧锅炉的,小的不小心路过此处……又不小心看见了神仙大人的……身姿,但我保证下次绝不敢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衣襟,踱步至她面前:“下次?”
辛死命摇头“没有下次,不敢。”
“确实没有下次。”他勾唇笑道:“你说,是先挖左眼呢还是先挖右眼?”
辛浑身一颤,这么好听的声音说出的话怎如此瘆人,她心里一横彻底摆烂,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又如何,说不定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