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宋蕴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传入鼻中的一丝极轻微的味道,让她很不舒服。
“咕咕咕。”
陆豫怀被宋蕴的咕咕声打断了沉思,见众人都望着他等候吩咐,便差遣道:“仵作,你拿银钗用皂角水揩洗一遍,再探入死者喉中,看看有无黑色痕迹。”
“诺。”
这验尸方法仵作闻所未闻,有些诧异,忖度这秦王莫不是在哪里读了什么奇闻轶传,学来了个野路子。手忙脚乱的取出包裹里的银钗,可皂角水他却未事先准备。迢迢见他慌乱地朝自己看了一眼,便知他的意思,忙去自己房内取来了皂角水。
仵作用陆豫怀所说的方法,小心翼翼抬起李瑞媳妇的后脑勺,将银钗小心翼翼地探入她喉中。等待的过程焦躁又漫长,众人都伸长脖子探头探脑,想看看究竟结果如何。
宋蕴素日好抱不平,换句话说,就是爱管闲事儿,此刻自然也有些躁动不安。她前爪抓住陆豫怀的发髻,后足努力向上蹬,想攀上陆豫怀的头顶瞧个清楚。
“哐当!”
玉器摔碎的悦耳声音传来,始作俑者宋蕴低头一看,得,秦王殿下的玉冠被她一爪子掀到了地上。通体莹白温润,剔透无暇,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和田玉冠……就这么摔了个粉身碎骨。本就紧张的气氛,更是有了一丝山雨欲来的感觉。
陆豫怀一头青丝滑稽地散乱了下来,头顶上顶着个眼神呆滞、一脸无辜,一看就不太聪明的小浣熊。众人见了这副场景,都有些想笑,只是迫于秦王的威仪,不敢笑出声罢了。
将那呆熊从头顶拽了下来抱在怀中,陆豫怀又气又好笑,只是此刻发火,未免失了风度……
他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道:“仵作,时间差不多了,将银钗取出。”
“是,殿…殿下”仵作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取出了银钗细看,谁知这一看,竟真有些门道,原本白色的银钗上,出现了黑色斑点。“怎么会这样,这妇人明明没有中毒迹象。”
“不过是宫里用剩下的伎俩。”陆豫怀冷笑道。躺在他怀中的宋蕴隐约感觉到,他说这话时明显身体绷紧了一些。
“你看一下这妇人身上有无两个针孔大小的咬痕,若本王猜得不错,李瑞媳妇中的是尖吻蝮的蛇毒。”
仵作又细看了一番,跪在陆豫怀脚边回道:“殿下英明,这妇人左手虎口处有两点咬痕。只是这伤口极细小,死者双手粗糙,有许多皴裂,小人故而未验出,请殿下恕罪。”
陆豫怀点了点头,示意仵作起身。
下人们开始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交换各自的推测。
“李瑞好像偷偷在屋里养蛇。”
“那有什么奇怪的,李瑞从前是个捕蛇人,王府规矩森严,他入府后便弃了这门手艺,最近不知为什么又重操起旧业。”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钱,最近汴京城有瘟疫蔓延,蛇胆做成药饵可治疗恶疮,京中的药铺正大量收购蛇胆。”
管家陆林有些不悦,“王爷仁善,从未亏待府里的下人,大梁每年都有不少百姓死于捕蛇,他怎会缺钱去做这铤而走险的事。”
迢迢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听说李瑞哥哥最近迷上了赌博。”
……
宋蕴已无心管什么李瑞王瑞,脑海中只剩那一句“最近汴京城有瘟疫蔓延”,心中警铃大作。镖局的生意需开张迎来送往,若瘟疫蔓延,母亲和众弟兄岂不是很危险?
察觉到怀中的呆熊身体突然僵硬起来,陆豫怀还以为她被众人的喧哗声吓到了。摸了摸她的头顶,打断了众人的话:“李瑞呢?将李瑞带上来。”
众人这才发现,李瑞这个死者的至亲竟然到现在还未露面。
管家陆林暗道一声不妙,“李瑞…该不会是逃了吧?”
陆豫怀向祁远打了个手势,祁远立刻心领神会,领着几个亲卫准备去擒拿李瑞。不过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他便缚住李瑞的双手,将其押到了陆豫怀面前。
那李瑞醉得不省人事,一身灰色的短打上衣上满是呕吐的秽物。宋蕴隔得老远得老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只看了他一眼,便立刻转头将脑袋埋进了陆豫怀的衣襟里深吸一口气。
悠然绵长的雪松气息,沉静而不轻浮。宋蕴不安的心情,无端地被抚平。
见到李瑞这副窝囊的样子,陆豫怀也有些不耐。命陆林将人关起来,待酒醒后再审。而后便抱着宋蕴离开了乌烟瘴气的花园。
走到一半,他像是想起什么,悠悠叹了口气,转身吩咐陆林:“李瑞媳妇在王府也当差不少年了,将她厚葬了吧。”
跟着陆豫怀回到了清清静静的书房,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宋蕴上前凑了凑,用肥嘟嘟的腮帮子不停地蹭着他的手指。他却不像往日那边云淡风轻,呼吸都比平日里重了许多。
不对劲,还是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