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克也就不再谦让,道,“秉将军,军粮按等级已下放到军仓,只是数量上按人头每人每月均减少一成。”
苏傅山抬头道,“竟少这么多?”
刘克回禀道,“朝廷文书上写,今年各地水患居多,粮食产量不如往年。只是这个数量确实少了不少。”
左彭超也说明来意,道是,“其他大营已相继出现兵丁闹事的情况,若处理不妥,我营恐会出现类似情形。”
苏傅山问道,“军饷有无变化?”
刘克道,“同往年一致。”
“那就让兵丁拿钱买粮食嘛。”
刘克没想到苏傅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嘴上仍是说道,“以钱换粮,虽可行,只是如此一来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苏傅山笑了,此事自然不好处理,道,“刘参军你辛苦下,亲自督办,务必安抚好将士们的情绪。”
事已至此,刘克只好拱手,“末将得令。”状若是想到了什么,刘克又道,“将军,门外永昌伯爵府沈炼已等了两日,可是要给他安排个去处?”
苏傅山知道沈炼此刻还等在军营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永昌伯爵府,沈清岐么?苏傅山撵着自己的胡须,遥想多年前两人曾共事过一段时日,后来各自奔赴不同战线,交往日益淡下来。
更主要的缘故是西北战事的状况,沈清岐指责他贪生怕死。苏傅山却不这样认为,北线战事也没多出彩,沈清岐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一次朝堂之外沈清岐看苏傅山凤翅兜鍪全副盔甲,打趣道,“难为老伙计一直整装,可是西面战事又起,将军要为国出征呐?”
苏傅山很想说,老匹夫你行你上。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两人每每见面,互看不上,话不投机半句多。
左彭超看着苏傅山不置可否的态度,就道,“沈炼嘛,听说此人拳脚棍棒十分了得,却也不知真假。”
刘克回道,“尚可,练过几年。”
苏傅山眯着眼,仿若睁开眼睛对他来说,是件很费神的事情。他仍在思量。他如今做到了都指挥使,早已萌生了退意,打算再一年就给朝廷递个折子,荣归故里颐享天年,这辈子就圆满了。他现在要这能争善打的有何用?
左彭超又紧接着一句,“哦,沈炼此人已有品级,怎么安排,得须细思量。”
刘克不知左彭超何故要帮自己,暂且承了他的情,抬头看了一眼苏傅山,斟酌着道,“不若让其填了三营指挥使的缺?”
两人一唱一和地说到这里,苏傅山才看了一眼刘克,知道他曾经在沈清岐手下当过差。刚刚叫人辛苦去办差,这会就不能伤了下属的心。他眼皮子略一撩,“季真既然这样说了,老夫没有不应的道理。不过,你我都清楚这沈家六郎顶着虚名,并未立过尺寸之功,带兵怕是将士们不服。”
刘克闻听此言,心下了然。料想也无妨,军队每年都会根据兵丁情况考核多次,先进得来,以后等机会便是了。便道,“末将明白。”
出了军中帐。刘克朝左彭超拱手,“多谢左指挥使。”
左彭超摆手,“谢我做甚?”他看着远处跑操的兵丁,伸了个拦腰,边往校场走边道,“咱西大营啊就是太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