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头被气笑出声，他虽然没有欺凌过左柚，但也是听说过左柚的。
被欺凌的人分两种，一种反抗的，不论是被欺凌时反抗，还是欺凌后报复的，都是归于反抗一派的，眼前这个左柚就是出了名的不反抗派的。
说不上人尽可欺，但也差不多。
寸头没发话其他人就挡在了女生面前，一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其实我和她无冤无仇，就是随意玩玩而已，你不出手我一会就把她放了，你说要带她走，我这人最没有的就是成人之美，你想要，我还就非和你刚上了，你能怎么样？”
寸头带着讥笑。
这一席话听的左柚内心翻涌，这群人欺负别人完全没有原因，就是为了一己私欲，为了彰显自己的“霸气”。
就仅仅因为这些，就能去欺辱一个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快上课了。”
左柚看着寸头冷漠的道。
寸头转身看了眼女孩，又看了看左柚，寸头思索了片刻，许是觉得现在不太合适，寸头点了点头，指着左柚道:
“放学见。”
左柚面无表情，对于学生这些算是幼稚的警告，她只会觉得可笑。
寸头临走前回头看了眼女孩，露出一个我盯上你了的眼神。
寸头一行人走后，左柚走上前去搀扶女孩，女孩猛的将左柚推开，左柚茫然的看着女孩。
女孩抬起头愤恨的盯着左柚，明明是同一双眼睛，早已经不见半分刚才的希冀。
女孩的脸微微肿起，碎发被眼泪打湿贴在脸上，女孩用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左柚，她接近嘶吼的道：
“你为什么要进来！为什么！你没听到他说吗？他说他本来都想放过我了！他说他要放过我！都是因为你！他以后还会找我麻烦！明明只需要今天屈辱一下就够了！”
女孩眼泪像刹不住闸一样连着掉落，她一张小脸布满了眼泪，她一边恶狠狠的指责着左柚，一边却眼神哀伤的看着她。
左柚安静的站在原地，就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任由女生辱骂的话像雨点一样打来，她如同往常一样没有撑起伞，也没有躲避。
左柚微微俯下身，伸手拨下了那些被剪断黏在女孩脸上的碎发。
女孩怔愣的接受这一切，她抬眸对上左柚沉默注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至始至终都是安安静静的盯着自己。
没有因为自己的狼狈而露出同情怜悯，没有因为自己的反咬一口露出悔恨厌恶，一直安静，没有波澜，甚至可以换一个词，麻木。
女孩突然像崩塌了情绪一般，她伸手拉住左柚校服的一角。
“谢谢你，谢谢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女孩如同疯魔了一般，她重复着谢谢你和对不起。
左柚看着在自己身旁哭成泪人的女孩，她很理解女孩，女孩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校园暴力者。
左柚安抚的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我不怪你。”
左柚淡淡道，并不是左柚多么圣人，而是左柚经历过女孩的经历。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找上你。”
无论怎样，左柚都不会让女孩因为自己而被针对。
女孩恢复后和左柚道谢完就离开了，左柚在原地伫立了几秒，明明是来放松心情透口气的，结果引出了更多不好的回忆。
左柚转过身准备回班，她的动作停滞住了，左柚看着门旁倚着的来客。
“你什么什么来的？”
“很早。”
林灿然淡淡道：
“大概在他们走了以后。”
林灿然说完走进了水房，他顺手带上了门，左柚不解的看着林灿然的动作，上课已经几分钟了，林灿然不仅没准备回班，还把门关上了。
水房的接水池是地砖做的总体来说还算干净，林灿然找了个东西垫在上面然后慢吞吞的坐了上去，他特意给左柚留了一半。
林灿然指着那一半道
“聊聊？”
左柚看着林灿然，两人的关系算是比较好了，不仅是在十六班而言，就算左柚在三班呆了一年半大多都是点头之交，几乎没人像林灿然一样了解她那么多。
女孩的事引出了左柚不少不好的记忆，如今的她心事重重，回去也没了心思学习，面对林灿然的邀请左柚没有拒绝。
两人安静的坐了一分钟，林灿然才开口道：“为什么不生气？”
那个女生的态度换做任何人都会生气，像左柚那么冷静应该没人能做到，林灿然平心而论就算是左柚那么对自己，自己都做不到冷静。
左柚目光瓷砖的裂纹上，思绪却回到了以前。
“初一刚入学，有人就把我爸被判死刑的事说了出去，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居然还有人知道。”
左柚说着苦笑了一下。
“班级里开始有人带头孤立我，三班的人还算不错只是和我保持了距离，对于我来说保持距离并没有影响我什么，反而觉得轻松了。”
林灿然安静的听着，他本以为左柚的性格是因为被欺凌才变得内向孤寂，原来在此之前左柚就是内向的性格。
“但是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开始欺负我，他们叫我杀人犯的女儿，叫我□□犯的女儿，反正只要是罪名就全给我安了一遍，我对我父亲并不了解，所以他是因为什么被判了刑我也不清楚。”
左柚手微微缩紧。
“被他们欺负的时候我就恨，恨我父亲，为什么这个和我几乎没有交集的人会给我带来这么多的伤害，我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没有这个父亲就好了。”
左柚停顿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继续讲道：
“后来我发现，他们欺负人并没有理由，他们只要想就会欺负，有的还能给你编个原因，有的甚至编都懒得编，所以我清楚的认知道我的痛苦是欺凌我的人带给我的，并不是我的父亲。”
“每次我被欺负的时候周遭总是不会缺少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