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瑾瑜却并不不吃惊,而是将手里的书又翻了几页。
“若是让孤遇到今日这么好的机会,孤也会选择孤注一掷。”
他翻书的手指停在书中所绘的一处名为凤凰山的景点,笑道:“这本书还真是不错,齐国境内所有山川湖泊,风物人情,全都有详细记载,就连进山共有几处入口,都进行了标注。”
郝昭看向书中所绘的几处入口,便即刻领会了宣瑾瑜的意思,“属下这就派人前往凤凰山,将公主带回来。”
“莫要打草惊蛇,等人全都出现了再动手。”宣瑾瑜冷声道。
“属下领命。”郝昭在心中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为玉簌求情,“玉簌什么都不知情,是公主胁迫了她,她也并未透露殿下的计划,恳请殿下饶了她这一次。”
宣瑾瑜起身走出了营帐,看向不远处结冰的湖面,月光下的湖面像是一面光滑的镜子,映射出月光清冷的光芒,湖岸两旁的树林被积雪覆盖,入目皆是一片连接天地的银白。
倘若她抓住了玉簌,逼问出他今夜的计划,玉簌便是罪无可赦。
她倒是有意思,身处绝境,竟不愿牵连旁人。
他抬头看向远处白雪皑皑、高耸入云端的凤凰山,这面湖正位于凤凰山的山脚下,冒雪进山,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他轻笑了一声,那笑却只是牵动了皮肉,笑意不及眼底,他转动着拇指上的那枚白玉扳指,不过是那笼中雀鸟,在做无谓的挣扎罢了,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能走多远。
“有时候孤真的怀疑你不是荣春堂训练出来的暗卫。”
荣春堂训练出来的暗卫也是最顶尖的杀手,数十名暗卫关在一起训练,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个。
只有杀死同伴,才能活,才能成为最顶级的暗卫,也是最强悍的杀手。
像郝昭这般身手的暗卫,整个荣春堂不到十个。
分明是冷酷无情的杀手,他却偏偏容易心软。
郝昭摸了摸头,“殿下自有安排,属下不该过问的,是属下僭越了。”
“罢了,你自己做主吧。”
郝昭欣喜万分道:“属下谢殿下饶了玉簌性命。”
*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在大雪中疾行,飞快地攀上了入凤凰山的那道进山最隐蔽、路途最短的入口,见到姜婉卿,他赶紧跪地行礼,“属下林潇见过公主殿下。”
姜婉卿见到他腰间的黑色令牌,令牌上雕刻着一朵红莲,便知道了他的身份,“你是哥哥的暗卫?”
“属下曾效忠于太子殿下,但现在属下是公主殿下的人,属下愿听从公主的吩咐,为公主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姜婉卿却激动得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你们是最顶尖的暗卫,为何不救哥哥,本宫问你,为何不救!”
皇宫里有暗道,哥哥的暗卫是身手最好的,那些魏国兵也拦不住他们,他们能将哥哥救出去的。
林潇抿紧了唇,几次想要开口,话到嘴边,还是咽进去了,他本就是个毫无感情的杀手,荣春堂只教会他杀人,却从未教会他如何去安慰人。
他抿着唇,因常年在暗夜出没,肌肤略显苍白,就连唇上也没有几分血色,半截面具之下露出紧致的下颌和抿紧的唇,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变化,保持着一个暗卫该有的冷静和理智。
他只是立直了身体,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让公主发泄。
姜婉卿抹去眼泪,喃喃地道:“本宫知道是哥哥的命令,是他命令你保护本宫的,对不对?哥哥将唯一的生路留给了本宫,又将你们留给了我,他却选择同父皇母后一道死守殉国,可他们却没有问我,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死呢?”
活着远比死更痛苦,她孑然一生,再也没有家人,没有家了。
姜婉卿眸中含泪,却大笑着,“你说,本宫又怎会愿意独活?”
林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铭记着太子最后一道命令,“待孤死后,你们一定要救出妹妹,护送她到安全的地方,孤要你们发誓,要你们誓死替孤守护妹妹。”
林潇直直地跪了下去,“是属下来迟,让公主受苦了。”他不善言辞,更不知该如何劝解姜婉卿,他只是神色坚定地说:“属下这就去杀了魏太子。”
毕竟杀人才他最擅长的事,也是他唯一能为姜婉卿做的事。
姜婉卿却一巴掌打在林潇的脸上,他本可避开,却并挪动一寸,默不作声地挨了这一巴掌。
“且不说齐国境内还有二十万魏国大军,便是魏太子身边也是高手如云,我不许你们去送死。”
姜婉卿神情凄切,“你们都是齐国的子民,你们都要给我好好地活着,只有活着才能图谋以后。”
“属下遵命。”
突然林潇小声道:“公主,好像有人来了。”
只见他身姿轻盈攀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树,迅速攀爬至大树的顶端,而后站在高处快速地观察了四周的形势,最后轻盈跃至地面,“有追兵。”
姜婉卿大惊失色,“你可看清楚了,入凤凰山至少有五条路,这条路最是隐蔽难行,那些追兵真是冲我们来的?”
林潇是齐国身手最好的暗卫,又出自荣春堂,惯藏于暗处行刺,做为一个杀手的敏锐,他绝不会看错。
“属下护送公主离开。”
姜婉卿脸色一白,这是魏太子的诡计,她中计了。
只怕是魏太子故意放她逃走,便是为了引出这些前来营救她的暗卫。
“不,林潇,你快带人撤离此处。”
可姜婉卿的话音未落,只听“嗖嗖嗖”几声,几支利箭夹着疾风迎面逼来,林潇拔剑抵挡,剑刃强势撞开利箭,迸出银色火光,三只锋利羽箭牢牢地钉在一旁的大树上,大树为之一震,树梢之上覆盖的白雪纷纷坠地。
这时远处火光骤起,姜婉卿只觉骇然,上山的追兵少说也有百余人,林潇武艺再高强,也不可能带着她顺利突围,况且她的腿受了伤,根本就走不了多远。
林潇早已察觉她受了伤,他背过身去,蹲在姜婉卿的面前,“属下背公主离开。”
不由得姜婉卿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