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清明节。
学校放假,李之要回绥宁给外公外婆扫墓。
她是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自从两位老人去世后,所以每年清明都要回去。
在墓前和外祖母说说话,谈谈最近的情况,让她老人家不要担心自己。这是李之一定要做的。
前几年陈寻也回。给他奶奶烧纸。
两个人有着相同的默契,每逢清明便回家祭祖。
四月初三,李之准备去找陈寻。问一下明天是否还一起回去。
心里想着这或许是二人破冰的一个机会。
有手机号码,没打。
存了心思的,因为半个月没见着人了。
话说的再狠,还是想人。想知道他有没有思念自己。
京市的每一条大街上都种满了法国梧桐,四月就会结绒。
飞絮漫天飞舞,直直的往行人的鼻子眼睛里钻。
让人心烦。
李之怕这些柳絮状的东西,总是觉得会随着呼吸进入肺部,太不卫生了。
痒痒的,让她的鼻子不舒服
李之带了蓝色的外科口罩,穿了套淡绿色的早春套裙,蕾丝裙摆。挎了个同色包包。脚上踩了双白色圆头高跟鞋。
漂亮又娇俏。
引得路人直回头。
李之赶到甫外总院,门诊部坐满了病人,个个都带着口罩。
却不是为了挡住讨人厌的梧桐飞絮,而是因为最近几天,京市的疫情又变严重。
自从两年前。这个病就一直没断过。传播性强,致死率高,家里有老年人的都很小心。
大厅里的病人都是很早就赶过来的,或许六点钟就从温暖的被窝里爬出来,只为了看医生。
他们或焦急,或沉默,或麻木,或嘶吼的在医院大厅里。形形色色,世间百态。
李之不知道陈寻每天面对这些病人是什么感觉,但她觉得很窒息。
每天都有几条,甚至几十条生命从眼前消失,让人感慨世事无常。
人人都说生老病死世间常态,人人都不想认命。所以医院就汇集了这些不甘的灵魂,或为自己,或为他人。
医院是最简单的地方,也是最复杂的地方。
不需要导医小姐姐的帮助,李之能找到心外科在哪里。
安安静静的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等,等着最后一位病人看诊结束。
李之不想再次耽误陈寻的时间,把有限的宝贵的时间留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或许可以帮助到多一位病人。
十一点五十三分。
最后一位病人出来。面上是劫后余生的欢喜。李之看到也觉得高兴。
李之准备进去。
却听到了一个清澈的女音。好像在诊室里面说着什么。
陈寻走出来,身边还有一位女医生。
女医生很纤瘦,但却很有精神,鹅蛋脸,白皮肤,中长直发。穿上一身白大褂,显得可靠又干练。
对比起来,李之反而像一个故意装嫩的阿姨了。让人心酸又尴尬。
李之停下脚步。
女医生正朝着陈寻说些什么,面上带笑,看样子心情不错。
陈寻一边点头,一边微笑。
看到诊室外站着的李之,二人停住了脚步。
女医生以为她是来看诊的病人,善意的提醒道“这位病人,上午看诊已经结束,你下午早点来吧。”
李之点点头,没动。她想知道陈寻怎么说。
女医生皱皱眉,以为她没听清,想再重复一边自己的话。
李之打断了她,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我来找陈寻。”
崔静见怪不怪的点点头,毕竟陈寻长得好,每天有几个患者家属,甚至医院小护士来找也太正常不过了,不过今天这个她知道。崔静没有动的意思,手却悄悄的挽上了陈寻的胳膊。
陈寻没躲。
李之眼睛红了起来,固执的不愿意走。
崔静看着她问“你找陈寻什么事?”
陈寻没开口,默认了这一切。
李之觉得诡异,认清了现实。脑子终于清晰起来,知道这两个月来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追男人,不被爱。
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坏掉了。
李之笑了笑,突然冷静下来,说了句“没事了,再见。”
摇摇晃晃的出去了。
崔静想提醒那姑娘走错路了。门诊出口在南边。
人早就不见了。
手突然被甩开。崔静无所谓的耸耸肩,笑道“学弟,你这也太无情了吧!人家小姑娘挺惨的。”
陈寻淡淡的表示“谢谢学姐。”
又返回诊室了。门也被关上。
崔静敲门“唉!学弟,不是说好吃饭么?说好的你请客!”
门内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我转账给你。”
崔静觉得她学弟都快哭了吧,但听到转账两个字,还是悠哉悠哉的去吃饭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下午就要报废了。心外科这个地方,做的都是疑难杂症。上了台就是八个小时起步,不小心会累死人的。
陈寻在诊室里坐到了下午看诊的时间。
整个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满脑子都是李之。
他知道,这次是彻底结束了。
李之不会要脏了的东西,男人更是这样。以前她就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己,她的底线就是在一起就要是彼此的唯一。
很严苛。
但李之也会这么要求自己。她从不严以待人,宽以律己。
李之是一个有严重情感洁癖的姑娘。
她会要求陈寻爱她,只爱她,最爱她。
就算是对待朋友,李之的态度也不对劲。
如果她的朋友不把她作为最好的朋友,她就会慢慢冷淡这个朋友。
同样的,她也只会有一个最好的朋友。
“最好”两个字定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