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儿又道:“奴婢问过弯弯了,她说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我冷笑,道:“你叫她进来,我倒要听听她是怎么迫不得已的!”
东儿点头,忙起身忙不迭地去外头唤人。
经历小半日烈日的暴晒,弯弯的面上已经晒得通红,额上的发丝已经被汗水浸湿,嘴唇也干到起皮裂开,有斑斑血迹。即便是这样,仍旧掩盖不了她五官的精致,丰盈的身材恰到好处地衬出了她的娇憨和可爱。
我再看了一眼明媚皓齿,眉清目秀的东儿,不得不说,这温室殿里的每一个人拿出去大大小小都算个美人,能入得了刘彻法眼的,这长相上自然也是过关的。
进殿后的弯弯又扑通地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上,颤抖着,哭泣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我容易心软,便不去看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支金簪,面色沉得就像三九天一样,问道:“说吧,为何要这样做?”
她的头在地上砸了好几下,最后顶着一个紫青的额头抬头看我,声泪俱下地道:“夫人昨夜让奴婢扶陛下去歇息,奴婢将陛下扶到榻上,本来是想拿帕子给陛下擦把脸,这样能睡得舒服些,可是陛下抓着奴婢不肯松,奴婢挣不开啊……是奴婢的错,奴婢对不住夫人,可是奴婢真的不想的……”
“这么说还是陛下强迫你了?”我大怒着,起身走到她面前道:“既然你是被迫的,那你一大早跪在院子里干吗?是想告诉别人,你有多委屈是吗?”
她摇摇头,又趴在地上道:“是陛下要奴婢跪着的,说要跪到夫人消气为止……”
呵!好个刘彻,自己犯了事一大早跑的无影无踪,反倒让一个宫人出面,是算准了我会心软,原谅他们是吗?手上的金簪几乎要被我捏碎,掌心也被硌得生疼,我愣了愣,忽然将金簪扔到她面前:“你若真不是有意背叛我,那就把脸划了吧,如此,我便相信你的忠心。”
弯弯震惊地抬起头,神色中满是惊恐和不可思议,就这样凝滞地看着我,直到确认自己没有听错,眼眸中光亮才渐渐暗淡。
她缓缓地低下了头,伸手拾起地上的簪子,静默了片刻后,她擦了泪,又抬头对上我的眸子,眼神再度散发出光芒,说道:“是奴婢对不住夫人,夫人要奴婢干什么奴婢都无话可说,只是没了这脸,奴婢也无颜活着,奴婢便以一死来恕奴婢的罪过。”
“不要”东儿忙夺下她手里的簪子,扑过来抱住我的双腿,哀求道:“夫人,您一向仁善,待下宽容,弯弯虽然有错,可到底跟了夫人多年,您若在气头上杀了她,将来会后悔的。”
弯弯目光中的坚毅和倔强让我感觉似曾相识,不禁让我想起多年前我也是以这般决绝的姿态,在椒房殿为我的弟弟谋求一条生路。我的心终究是软了,当年的我尚且不喜欢陈氏的心狠毒辣,如今我又怎会以这种姿态去对待她呢,她固然有错,可面对刘彻,她哪里还会有选择的余地!
男人都会对漂亮的女人动歪心思,特别是喝醉了酒的男人,即便阅人无数的刘彻,也不能免俗。
我没有再为难她,只是让人将她送去了永巷,她既已受了御幸,便不再是温室殿的人,我和她的主仆情分便算是尽了,或许念在往日的她帮过我的份儿上,我还会尽力帮她去求一个名分,然则,以后的恩宠如何,却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以致一整日心绪低迷,无精打采,一直到入夜时分,才将刘彻盼来,压抑了一天的情绪,在看到刘彻的那一刻,又瞬间迸发出来了。
彼时,我正在案前洗漱,准备歇下,见了他,我便忍不住地讽刺起来:“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刘彻并没有生气,吩咐宫人服侍的宫人退下后,他便过来抱我:“不回来朕能去哪儿?”
“你自有你的去处,问我做什么!”我努力挣脱他,起身走到一边。
“你慢着点儿,怀着孩子呢!”他仍旧无视我的冷漠,继续过来抱我。
“你还在意我和孩子吗?”他一说我就来气,推开他,转过身不看他:“你要是在意我和孩子的话,就不会干出这种事!”
他伸手来牵我,道:“一个宫人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喜欢,朕以后不见就是了,别生气了。”
我甩开他的手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管你喜欢谁宠幸谁都不要让我知道,宫里头放着一堆嫔御家人子你不召幸,为什么偏偏要动我身边的人?”说完,眼泪就止不住地往外滚。
“好了好了”他忙搂起袖子帮我拭泪,哄我道:“我昨夜喝醉了,认错了人,把她当成你了,以后不会了,你别再为这个气坏了身子。”
我又问道:“喝醉了?那你可还记得你昨天晚上说过的话?”
他点点头,又要抱我:“当然记得,跟你说的话,朕这辈子都不会忘。”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嗔道:“你当我傻么,昨天你是喝醉了不假,但还能记得你说的话,也没有到认不清人的地步,怎么可能会认错人。”
他无奈,又立刻换了一副讨扰的神色继续哄我:“我跟你认错还不行么,昨夜真的是喝多了。”
我并不肯买他的账:“你喝多了酒,管不住自己,就要来打我的脸么,早知道这样,这孩子我就不生了,你爱找谁生找谁生去。”
他面色的笑色瞬间消失,脸色立即黑了下来,怒道:“放肆!!!”
我自知口无遮拦,说话失了分寸,见他生气,也不敢再跟他闹,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你昨天晚上要是依了我,不就没这事了吗!”他气呼呼地,转身坐回榻上:“这样说也不好,那样说也不行,你说吧,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
我心中尚有委屈,并不肯服软:“只要陛下高兴,别说只是宠幸一个宫人,就是把温室殿的人都纳了,也没人敢说个不字,我瞧着东儿她们长的也都标致的很,还有阿满,也是眉清目秀的……”
他随手抓起一个枕头,作势要砸我,又指着我道:“朕怎么就惯出你这么倔驴脾气!”
迎接着他的愤怒,我一动不动地跪着,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
相顾无言,沉默了半晌后,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