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都别围着”,刘彻扒开几个孩子,上前一把将石邑抱了起来,往寝殿跑去。
我看着萧寿成,他颓然地坐在地上,眼睛里泛着泪光,一脸茫然。
“不会的”,我嘟囔着起身,忙往寝殿跑去,不小心一脚踩到裙摆,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被一旁的卫长公主扶住,我怔怔地看着刘彻的背影,不断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卫长公主搀着我跑回了寝殿,几名太医纷纷围在石邑的床榻边,一旁的刘彻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紧紧抓着卫长公主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个太医,很快他们就一个接一个地摇头,最后一起朝刘彻跪了下来:“启禀陛下,皇后,公主已经薨世了!”
我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头晕目眩,眼前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刘彻让石邑公主陪葬茂陵,一应的丧仪皆比照长公主的仪制办理,并亲自主持,送葬的队伍从长安一直排到茂陵,隆重浩大,气派奢华。
石邑公主入葬后的第三日是她的生忌,心痛不已的刘彻跑遍了长安城,将他认为所有的好吃的东西全部都买了来,奉在石邑的奠堂前,默默的在灵前站了许久,说道:“幼蓁,阿翁没有食言,是你食言了……”
悲痛欲绝的我听到这句话再次泣不成声,最后又伏在卫长公主的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痛失爱女的我,精神一度萎靡不振,时常在石邑住过的寝殿里,或是枯坐,或是哀泣,又或是翻看着她的遗物,回忆往昔。
针线盒里有她还未做完的香囊,香囊上绣的是一株杜鹃花,她的身子不好,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到处疯跑,平日里都是靠做针线打发日子,是以小小年纪的她,女红便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株杜鹃花绣的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一如她灿烂如花的笑颜,充满了阳光和朝气。
她的生日是在四月,四月也是杜鹃花开的季节,可这个香囊,她不是绣给自己的,而是要绣给我的。
“欲报之德,昊天罔极,阿母千辛万苦地生下我,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要和阿母一起过。”
脑海中浮现的是她十三岁那年生日时给我磕头的情形,我常说她懂事,是因为她知道,我生她不易,养她更不易,所以她总是竭尽所能地不让我担忧操心,她是一个懂得感恩的孩子,可越是这样,便越让人心疼。
“阿母……”
恍惚中,我听得有人在叫我,寻声看去,竟是哭成泪人的诸邑。
“白可死了!”诸邑又道,哭得愈发伤心。
我这才留意到她手里的抱着的猫,耷拉着脑袋,俨然已经没有了生机。心下一紧,忙跑过去,从她怀里把猫抱出来,将她抱在怀里安慰,又不禁去打量那只猫,白可全身僵硬,嘴巴都是张开的,露出两颗可怕的獠牙,紧闭的双目眼角还有干涸的血迹,心下一惊,忙拉着诸邑道:“这猫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诸邑擦了一把泪道:“昨天一天都没见到它,今天早上我派人去找,在厨房的柴堆里发现的。”
白可的死状完全可以用狰狞两个字来形容,想来死前是极其痛苦的,眼角的血迹让我心下生疑,忙召了太医进来,进行查探。
初步检查过后,义妁说道:“臣等都是医者,只给人治过病,未曾给猫治过病,不过从猫的身体特征来看,并不像正常死亡,更像是中毒。”
“中毒?”我困惑道。
义妁又道:“中毒可分为两种,一种是误食了有毒的东西,一种是有人故意投毒。”
是毒杀吗?谁好好地会跟一只猫过不去?
我看着一旁的诸邑道:“这两日你都喂白可吃了些什么?为什么会中毒呢?”
诸邑也被吓得不知所措,摇头道:“没有,我没有……”
我又对义妁道:“可否查出来它中的是什么毒?”
义妁和几个太医纷纷摇头,又道:“若想知道所中何毒,需得知道它吃了些什么东西,从食物中追查,或许可能找到毒物。”
石邑走后,这猫便是诸邑在养,吃了什么只有诸邑知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诸邑身上,却见诸邑的神情慢慢镇定下来,愣道:“白可这几天也不大精神,不吃不喝的,我怕它饿死,便喂它吃了几颗丹药……”
我急道:“剩下的丹药在哪儿?快拿给国医瞧瞧。”
“阿母,那丹药二姐也吃过……”她答非所问。
我心下震惊,一股寒意从脚底袭来,瞬间将我整个人都冰冻住,殿内的人也都呆住了,异常安静,只有诸邑是最清醒的,匆匆地跑了出去,把石邑吃剩的丹药都找了过来,交给义妁。
义妁和太医们纷纷碾碎了去查验,不出半个时辰,便有了结果,义妁道:“臣等上次查验过丹药的秘方,并无任何问题,在丹药里也仔细查探过,也没发现毒物。”
“那猫为何会死?”我反问道。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最后还是义妁道:“或许猫的身体里本身就带了病症,与丹药相冲,臣等确实不擅长给猫治病,中宫可找兽医过来看看。”
我连忙示意让宫人赶快去找,看着案上的丹药,心头一阵阵发寒,我不敢相信是这丹药的问题,但心中越想却越害怕,遂让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只单独将义妁留了下来,问道:“国医,幼蓁的身子一直是你照看的,以前她不是没发过病,但每次都扛过来了,为何这次不行呢?”
义妁作揖道:“臣谢陛下和中宫信任,然,医者不是神仙,有些病医者能治,有些病连医者也参不透,所以无能为力。石邑公主早产,一出生就带着病,臣早就跟中宫说过,公主不是长寿的命相。这些年每次病发,公主都能扛过来其实也在臣的意料之外,一来,得益于中宫的悉心看护,二来,自然也是公主在奋力求存,而医者实际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所以,你觉得这是天意,是么?”我又道。
她低下头,颔首道:“人不和天斗,请中宫节哀。”
所有人参不透的东西,都要归结为天意,我不禁冷笑,以前每一次和天斗,我们都赢了,偏偏这一次落得惨败,我看了一眼案上的丹药,这次和以前唯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