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七月,斜阳花影,绿树荫浓,蝉鸣阵阵。
金陵薛公馆后院内,欧式圆顶凉亭下,薛曼筠双腿交叠,手肘靠着石桌,微微侧身坐在白玉色的石雕凳上。
薛曼筠缓缓端起仆人刚刚送过来的温茶,轻微张唇,慢慢地品着。
在薛曼筠正低头喝茶之际,施岚从不远处,轻轻唤了她一声“姐姐。”
薛曼筠听见声音,竟错愕了两秒钟。恍惚过后,她急忙抬了凤眼,满脸堆笑地朝施岚那边看去,说道“起来啦~”
“嗯。”施岚轻应了声,她走过了用鹅卵石铺设的小道,来到薛曼筠身旁空着的石凳上缓缓坐下。
“快尝尝看!诗凌和雯钰出去看了电影回来,特地给我们带的西洋点心。”薛曼筠垂下手来放好杯碟后,将一碟完整的,没有动过的蛋糕往施岚那边方向推了推“我本想着让人上楼唤你下来一起吃的,但又怕扰到你午睡,便没让下人去了。”
“不知道姐姐要找我,不然我就早点下来了。”施岚边摇头,边自我打趣说道“其实睡了不到半个时辰我就醒了,只是这懒劲一时上来了呀,没得办法,就想在床上多赖一会儿。”
薛曼筠听施岚说完,也忍不住掩唇,浅笑了两声。
施岚依然礼貌地保持着笑容,她端起杯碟,轻轻摇晃着杯中的花茶水,淡淡地抿一了口。
两个人,暂时没有言语。
这时,薛公馆的宋管家带着一个,约莫着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走了过来。
薛公馆的宋管家年近五十了,走路慢,说话的语速也慢。他缓缓躬身,向施岚和薛曼筠行了礼,轻声道“夫人,店伙计将修好的玉镯子送来了。”
话音刚落,站在宋管家身后的小伙计就走上前,恭恭敬敬地将那用礼盒包装好的玉镯递给了施岚。
“嗯。”施岚轻应了声,接了过来,打开礼盒,拿出来了里面通过包金镶嵌修复过后的玉镯。待施岚细细地看了过后,她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宋管家,将剩下的尾款交给这位小师傅带回去吧。”
“是。”宋管家应了一声,随后便带着小伙计离开了庭院。
“我说怎么近日不见妹妹戴那紫玉镯子了呢。”薛曼筠稍稍探了探身子,看着施岚手中的玉镯,惋惜问道“是怎么弄得呀?”
“就是婚礼的前一天晚上,我想着第二天要戴配婚纱的珠宝首饰,迟早要摘的,便提前摘下来了。结果我一不小心手滑,玉镯摔到了地板上,断了... ”施岚双眸微微一沉,双目之中满是心疼与懊悔,“若是别的什么东西摔了,我倒也无所谓。偏偏这是四年前,怀荣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又是在结婚前夜摔坏了,我心里不舒服,总觉得不吉利,就一直没有说。”
四年前,也就是薛书瑶出生的那年... 原来他们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薛曼筠不禁微微蹙起了细眉,面上的笑容和摇扇子的指尖也不受控制的僵硬了几分。
“我看,这未必是什么坏事。”薛曼筠粉面低垂,隐藏好不该此刻出现的落寞情绪后,又抬眸望向施岚,劝慰道“听老一辈的人都说,这玉是有灵性的,你一直佩戴在身上,与这玉之间生了缘分,它便会在危难之际替你挡灾,帮你逢凶化吉。而且这金包玉啊,也寓意着金玉良缘,是好的。”
“当真有这种说法吗?”施岚听后,瞳孔中瞬间有了光亮,她的心头终于是好受了些。
“当然有啊,姐姐难道还会骗你不成?”薛曼筠轻声细语,继续安慰说道“所以妹妹放心,再莫要难过了啊。”
“好,我听姐姐的。”施岚眉眼弯了弯,嘴角重新挂上了笑容。
提到玉镯,薛曼筠就想到了民仁街也有家有名的玉器店,想到了这民仁街呢,薛曼筠自然便想起那里的一家珠宝店。
“哎呦!瞧我这记性啊!今儿早上还想到这一回事儿的,结果转身又给忘了。”薛曼筠懊恼地轻捶了一下大腿,道“昨儿傍晚,我去民仁街那家的珠宝店逛了逛,发现一对耳坠,不管是光泽还是款式都很不错。我想着那个颜色特别配你之前在南粤买的那个胸针,便买了下来。”
话音刚落,薛曼筠就侧身往一旁的仆人吩咐道“耳坠我放在了梳妆台的抽屉里,是用一个银灰色的首饰盒装着的,你快去取来。”
“是。”女仆轻声应答后,退后离开,往薛曼筠的房间走去了。
施岚抿唇笑着,眸光微动,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怎好叫姐姐如此破费呢?这耳坠是花多少钱买的?姐姐告诉我,我等会儿好补给你。”
“补?和姐姐我还那么客气做什么呀!”薛曼筠轻叹了口气,假装做出要生气的样子“你呀!不许再提钱不钱的事儿了,不然我可真要不高兴了啊。”
听到这话,施岚也不好再坚持了,她说了好些感激的话,算是大方接受了薛曼筠的好意。
与此同时
薛公馆 二楼客房里
“哥哥最近都在外面忙什么啊,这两天回来的竟比舅舅还晚些。”江雯钰慵懒地趴在软床上,单手撑着脑袋,闷闷不乐地说道。
邵诗凌靠坐在白漆木椅上,她边认真地翻阅着最新的一期报刊,边回江雯钰的话“不知道啊,你可有问过他吗?”
“没有呢。”江雯钰懒懒地回答了一句,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满脸认真地邵诗凌说道“不过我昨天早晨,有听到周瑞跟哥哥说到了什么元小姐!姐姐!你之前有听哥哥提到过什么姓元的朋友吗?”
邵诗凌的心思全然不在江雯钰说的话上面,她语速稍快,比较敷衍地回道“我没有啊。”
“哦... ”见邵诗凌很不感兴趣自己的发现,江雯钰瞬间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两眼没神,无精打采。
邵诗凌没有接话,依旧专心地看着手中的报刊。
自从去年四一二政变以后,金陵政府就没有停止过对□□的大规模搜杀,清剿。邵诗凌微微皱眉,明亮的眼底划过了一抹凉意,沾染了些许惆怅和不解。她烦闷地将报刊合上,往身旁的小圆桌上一扔,神情严肃地看着窗外,思绪万千,五味杂陈。
“姐姐。”江雯钰见邵诗凌一脸心事重重,不开心的模样,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