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遥两人与沈佩分手后继续往前走,见到一扇墨绿的拱门,门后青绿的翠竹探出枝叶,再往里看只见密布的院落,应当是住宿的地方了。墙上张贴着一张布告,画着院落的布局。院落分为春夏秋冬四个区域,分别在院落的四个方位角上,两人被分到了夏园的“采和苑”。两人大致确定了院子的位置后,便进入院落之中。首先看到的是春园,园中里面种着海棠、桃李等树木,但在秋季叶子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这真的不是冬园么?”叶辞对着满目萧瑟问道。
裴遥笑着没应声,两人在春园中走了一截路,拐个弯便进入了夏园,夏园内有一方围起来的大池塘,池塘栽种着垂柳,水面上飘着几片睡莲叶子,倒是比春园看起来好多了。两人绕着池塘走了一圈,发现了躲在柳枝背后的“采和苑”。院门半阖,两人踏入院中,发现一个紫色的人影,挽着袖子,手拿剪刀,正在修剪花枝,露出的一截细瘦手腕,皮肤白得莹莹生辉,比手中剪裁的晚香玉的色泽还要漂亮。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响,那人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随着转头的动作,挽到耳后的碎发滑落到脸侧,衬着一张芙蓉面,雌雄莫辨。那人看见有人来,便放下剪刀,就着一旁盛了雨水的空陶盆洗了洗手上的泥,拿起一旁的手帕擦干了手,微微笑道:“你们终于来了。”声音如清泉清凉。
裴遥微微愣神,而后走进门来,问道:“阁下来很久了吗?”
那人轻轻摇着头说道:“不久。只是你们没来,我不好选房间。”
叶辞将行李放到院中的石桌上,顺势坐下说道:“这有什么,你直接选就好了。”
“那我选这间房间吧,我平素喜欢侍弄花草。”那人指着花草簇拥下一间房,生机勃勃。
“好。”
“我是荆檀,两位呢?”
“裴遥。”
“叶辞。”
“幸会,那我先回屋了。”
荆檀向两人点点头,转身回了屋子,身上暮山紫的薄衫随着人走动而流光溢彩,如一团绚烂的云霞。叶辞见荆檀关了房门,把裴遥扯过来坐下,压低了声音仍难掩话中兴奋,说道:“哇这还是第一次见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
“确实很美,但以后当着人家的面别说这种话。”
“当然啦,我有分寸。”
除却荆檀选中的一间,院中的另一间也房门紧闭,显然是已有人住了,剩下的两间正好挨在一起,对着院门的对面。
叶辞说道:“你看看,这可不得是有缘么,不仅同个院子,还挨在一起。”
“是,五五开的概率都能挨在一起,是有缘呢。”
叶辞浑没听出裴遥话中的调侃含义,一一查看了两人的房间,发现都差不多,于是随便选了一间。屋内床榻、衣柜、书桌设施一应俱全,书桌上放着书院专为学子准备的皂角等洗漱用品,大概够用三天,以防学子刚入学洗漱物什暂时没有置备妥当。屋子近期应该被打扫过,桌面很干净,只需铺好床褥,便可入住。
裴遥在屋中扫视一圈后,抽出书桌下的凳子坐下说道:“真够周到的,根本用不着我们费心。”
叶辞坐在床沿说道:“现在就等人把山下的行李带上来了,不如先去用点饭。”
“走吧。”
两人拿出地图研究一番后,往食栈方向走去,用了一顿简单的饭菜回来后,行李已放到了院中。于是两人拿起自己的行李回道各自的房中开始收拾。裴遥收拾停当之后,擦了擦额头的汗正打算休息片刻,转头便看到凑在自己门边的脑袋,眼睛眨巴眨巴,像个等待母鸟归巢的雏鸟。裴遥晃了晃头,试图摒弃脑内奇怪的比喻,问道:“什么事?”
“呃……收拾屋子的时候遇到点小麻烦,能不能帮我看看?”
“行。”裴遥起身朝叶辞的屋中走去,叶辞顿时如蒙大赦地跟在裴遥身后。推开叶辞屋中虚掩的门,看到屋内情景后,裴遥顿时心如死灰,立即转身,却被身后的叶辞死死拦住腰。
叶辞求道:“裴兄,你就帮帮我吧。”
裴遥额头疼的突突的跳,指着屋内宛如被强盗洗劫过后的场景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小麻烦?”
叶辞仍在可怜巴巴的卖惨:“裴兄,没有你我不行的,求你了。”将裴遥的腰抱的更紧了。
“虽然向来知道你是个少爷,但这是不是太……。“
垂下眼,叶辞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家中有阿成帮我做这些,我平素都没上心……”
裴遥扶额做了一会儿心里建设,说道:”好吧,我就教你这一次,你给我好好学。”
叶辞顿时放开裴遥,眉开眼笑地说道:“好好好,我仔细看,认真学。
裴遥走入屋中,看到满地狼藉一时不知如何下脚,走到稍微干净的衣柜前,打算看看衣服叠得如何。一开柜门,无数衣服随之滚落下来,堆叠在裴遥脚下,而里面剩下的衣服则如同歪七扭八的虫子,每一件看起来都是极没骨气的模样,上好的衣料都被叠得贬值了。叶辞看着裴遥咬着后槽牙的动作立即又抱住了裴遥的腰,说道:“你答应帮我的,不能反悔。”裴遥秉持一诺千金的原则,拿出两件衣服摊开放在床上,详细示范了衣服叠放的过程,叶辞笨手笨脚地模仿,虽然看起来衣服的骨气仍不太多,但好歹脱离了虫样。
“看起来好多了,你再多叠几件。”
叶辞受到鼓励,精神振奋,再接再厉又叠了几件,总算像件衣服了。
“可以了。”裴遥点点头,叹口气道,“我再教你铺床。”
“裴师,您的大恩大德,我实在是无以……”
“光说可没用。”
“包你半个月的早饭!”
“那还差不多。”
裴遥接着教叶辞铺床,耐不过叶辞的软磨硬泡,教完后又帮着叶辞一起收拾东西,等一通忙完下来两人都已筋疲力竭。裴遥扶着自己发疼的腰起身,说道:“记住你答应的早饭。”
叶辞累瘫在床上,回道:“忘不了,谢了裴兄,我就不起来送客了。”
裴遥回到自己屋中,累得筋疲力尽,稍作洗漱后便裹着被子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