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一行人去了北地,桃子也得闲回了家,裴英独身一人待在院中,实在寂寞,躺在床上浑身发懒。目光飘到衣柜,裴英突然想起,玉佩还缺个带锁的盒子,自己去逛街顺便还可以看看余叔说的“片羽阁”的位置,想到这,裴英总算找回了点力气,挣扎着起了身。此次出门,裴英没再坐船,按着余叔给的地址慢悠悠地走,偶尔在街上看到穿着与慕云相似的月白衣衫的人,心头总忍不住“咯噔”一下,真是没出息,裴英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快到目的地时,只见周围尽是富丽的商铺,其中一幢楼阁更是鹤立鸡群地脱颖而出,走进一看,额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片羽阁”三个字,门口两侧各站着一个高大的侍卫,面相凶巴巴的,颇为骇人。裴英心中震颤,那日见到余叔打扮朴素,未曾想到背后家底如此之厚,于是裴英在楼对面一家简朴的点心铺点了一盘桂花糕,坐在门口一边吃,一边打量对面的动静。
清漪上工时辰偷懒归来,快走到“片羽阁”时,远远地便看见前几天见的小姑娘正坐在自家店对面,手上捏个糕点,一动不动地盯着店门口。就算是来探查消息的,好歹也装一装吧,清漪腹诽着,径直走到裴英面前,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裴英发觉面前有人影晃过,抬起头怔怔地看着那自顾自吃着自己糕点的人,放到嘴边的糕点都忘了吃,一直盯着那人吃完糕点。
桂花糕做得偏干了,清漪吃得口渴,目光在桌上扫过一圈,一口喝的都没有,不禁咂了咂嘴,问道:“你就这么吃,连壶茶都不点?”
听到清漪的声音,裴英才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只见面前人穿着一身挼蓝色衣袍,扎着个高马尾,露出细长漂亮的脖颈,模样清俊,手中提着个油纸的包裹。
“蹭了我的糕点吃能不能说点好话……”
“见谅见谅。”清漪笑嘻嘻地赔罪,对着片羽阁的方向扬了扬眉,一脸骄傲,抄着手问道,“怎么样,我这片羽阁还不错吧?”。
能说自己刚才一直在发呆,其实哪都没看吗……裴英气鼓鼓地想道,不过以后免不了会再来,眼下还是不要驳了他的面子,于是裴英老实回道:“很气派。”
“既然这样,要不要进去坐坐?”
裴英顿时拒绝道:“我没有东西当。”
清漪被裴英逗乐,笑道:“知道,没想你当东西。”清漪自掏腰包帮裴英付了点心钱,嘀咕道,“连壶茶都买不起,还能指望照顾我生意么……”
“我可都听到了 。”
“咳。”清漪清了清嗓,招呼裴英跟着自己来,“付好钱了,走吧。”
裴英回头看了眼清漪拍在桌上的钱,顿时睁大了眼睛,急忙跟上清漪,问道:“就,就这么一盘点心,竟然要这么贵啊……”裴英被店里的物价震得说不下去了。
清漪往周围环视了一圈,说道:”你也不看看这地段,能便宜么。“
“可这店明明看起来这么简陋。”
清漪瞥了裴英一眼,说道:“哎你不懂,这是老字号,才不是你说的简陋。”
“就算是老字号,不好吃还是不好吃啊……”
清漪笑着摇摇头,没再应声。吃到一家又贵又不好吃的糕点,裴英颇有些气愤,但也有些庆幸,还好面前的人替自己付了账,想到这里,裴英又快走了几步,离清漪走得更近了点。跨入大门时两侧的侍卫恭敬地对清漪行了个礼,清漪像是早已习惯一样,眼皮未动分毫,对着侍卫说道:“这是裴姑娘,店里的贵客,以后裴姑娘来,直接请到我院里去。”
“是。”两个侍卫回道,向裴英恭敬地敬了一个礼。
裴英受宠若惊,跟着清漪跨入,问道:“你不只是账房吧,侍卫待你这么恭敬。”
清漪插科打诨道:“是啊,我主业账房,兼任小老板。”
裴英心里默默思索,小老板是他的话,那大老板应当就是余叔了。
“这么放心我么,让我可以直接进来?”
“当然,余叔走之前吩咐我要好好招待你的,这边来。”
裴英还未来得及认真看大堂中的布置,便被清漪引入一条小径,小径上的屋檐下垂挂着花枝,小径陷在阴影了,十分清幽,小径尽头是一扇圆拱门,跨过圆门,便进入一片花园之中。花园地上铺着石子,假山池塘的布景颇为考究,花坛中的花朵长得自然又规整,一看便知是精心打理过的,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正趴在花坛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许是听到人走近的响动,那东西伸了伸懒腰,抬起头,看着清漪走近。
“懒鬼,一天到晚只知道睡。”清漪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狸奴被揉得不爽,晃了晃头,凑近嗅着清漪手里的包裹。裴英从未见过这种动物,十分好奇,不由自主地蹲下来凑近细看。
“这是狸奴,从一个远洋的商户手里要来的。”
那狸奴生着一身浅棕色的短毛,在阳光下照耀下显出透亮的金色,脑袋小而圆,面庞很窄,衬得五官很大,瞳孔是漂亮的祖母绿,双耳立起,扑扇着耳朵边上的小飞虫。狸奴趴伏着,慢悠悠地晃着尾巴,长腿伸展开,劲瘦的肌肉流畅又漂亮,那狸奴抬头看了几眼裴英,又重新低下头,将前腿的爪子垫在脑袋下面,闭上眼不再理会身边的动静。
裴英忍不住夸道:“好漂亮。”
那狸奴仿佛听懂了裴英的夸赞,眯着眼睛往裴英这边瞥了一眼,眼神中尽是骄矜与慵懒。
“还挺神气。”裴英忍不住笑道。
“可以摸它脑袋,不挠人。”
裴英试着伸出指尖,轻轻放在狸奴的脑袋上,忍不住摸了摸,手下的触感异常柔软而顺滑,那狸奴也舒服地眯起了眼,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裴英被狸奴憨态可掬的模样击中,玩得忘我。
“——来喝口茶么?”清漪端着一个木盘走过来问道。
裴英这才回过神来,颇为不好意思,初来乍到却如此放肆地逗弄人家的狸奴,真是失态,心中这么想着,手上恋恋不舍地放开了。裴英站起身,清漪在石头上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将木盘放上去,稳稳当当的,木盘上备好了一壶茶,清漪正往两个茶杯里倒茶。
“你自己挑个地方坐吧。”清漪递给裴英一张湿帕子,裴英接过擦了手,挑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