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夫人就一直在山脚别院里，除了偶尔去山上散个步，杜少夫人就再也没有出过那个院子。杜老爷也沉默了，杜夫人有一段时间想给杜少爷再娶个妻纳个妾，都被杜少爷给拒绝了，哪怕是杜少夫人张口。
如此过了五年，杜少爷二十六岁，杜少夫人二十四岁。这一年，杜少夫人终究还是抑郁病倒在床，杜少爷便亲自在病榻前伺候；杜老爷和杜夫人虽然有一些不甘心，可是拗不过儿子也终究是没办法，便也不再去多想，就当这是他们杜家的命运到这里要过的劫难。
又一年，杜少夫人愈加地病弱，仿似随时都有可能要魂去，杜少爷遍请名医亦是无用，只因杜少夫人没有了偷生的欲望。那夜她躺在杜少爷的怀里，她说：“夫君，我就要去了，这辈子能嫁给夫君是我的福气，可是我的运气应该在嫁给你的时候就用完了，可见我是个福薄之人，所以老天爷只给了我这么些年的时间和夫君在一起，现在他要把我收回去了。夫君，我想在我走之前，我给夫君你娶一房妻子吧，不为你们杜家传宗接代，我只想我走了以后，我能知道那个代替我陪着夫君老去的人是谁，她长得是什么样子？”
她艰难地挪动身子，将她的唇印在了他的唇上。
她说道：“这是我这辈子替夫君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杜少爷看着她苍白柔弱的脸，流着泪答应了，这件事似乎给了杜少夫人很久没有的精神。她每天让丫环给她梳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从杜老爷和杜夫人那些备选的少女里面挑出一些人来，然后她在帘屏后面看一看她们再问一些小问题。
她给杜少爷挑的是镇子北边一家米粮铺掌柜的女儿，那少女十七岁，站在那里文文静静的，却比曾经的她身体要强健许多。她挑选了日子，她还挑了聘礼和婚服，她要把她的房间让出来，杜少爷没有同意，她也就不再坚持了，反正她的日子不多了，以后这一切都会是那个年轻新来的她的。
她觉得她的精神无比地有力，有力到结婚那一整天她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拜堂，喝了她作为姐姐该喝的茶，看着她被送入新房，她还去握着她的手说了好久的话，直到她有些疲累了，丫环扶着她回去休息。
她躺在床上听着那边传来的笑闹声，嘴角也不由地笑了，然后睡去就没有再醒来。
她是微笑着走的，带着她满足又不甘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