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行,绝磴悬崖、平麓云林,却又见山下湖中渔人撑船。牢头跃至那毛驴前面,一拳砸向那赶驴之人,却不料那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一狂魔妖兽,牢头措手不及,被妖兽吞入腹中,一番折腾后,破兽而出,不料山下湖州那一叶扁舟,突然成了墨色巨鲸,腾湖而起,一口吞下了半个山峰。 牢头在鲸腹中翻腾不止,三四个瓷娃娃在其身边出现,片刻后,四道妖光闪耀,而四位妖魔鬼怪划破了巨鲸的身躯,带着牢头冲了出来。牢头急于找到邪印的宿主,找不到敌人的旗邪灵印能有多大的用处?也渐渐明白,对方不会和自己面对面对抗,只想将自己耗死。 那就摒弃一切手段和术,就用无限的旗邪灵印来冲破对方的牢笼。想罢,他全身更加漆黑,以最快的速度在一层层的画片中穿梭。 要是有两只手的话,唐道元还能轻松些,只见它身如幻形,每息就能画出一张画片,百张后就得抓朱笔,汲取血液描边,铃铛起先还扛得住,后来几乎惧怕,因为那只朱笔就像是血妖,不是在蘸,而是在吸吞着自己的血,现在的唐道元处在癫狂的状态,自己只能胆战心惊的做个血盆。 浑然不觉间,牢头没有发现自己的能量正在快速的流逝,他观这片片天地,潜意识觉得自己已经在其中闯过了两天两夜,精力的缺失会带来身体机能和能量的损伤。 渔村夜市、茅庵草舍、水磨长桥,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北国芳春后,忽又见南国正清秋,所闻所见的变换和交错,使得牢头的认知开始出现偏差,他知道对方的目的,可没有办法。移步换景,三步画片缩,五步魔妖现,峰峦下方引大河,群峰两翼飞鸟泊。 从开始到现在,不过是半柱香的功夫,牢头却已觉过去了三天三夜,眼睛都开始乏困,只得不断输送能量,令自己清醒。又半柱香过后,唐道元一口鲜血直接喷出,面具之下,他的七窍开始流血,行至此境,自己的脑袋已经烫热得厉害,恐怕意识都已经消失了,浑身都在靠着本能在移动着,速度已经能达到每息时间五张画片,这可苦了铃铛,她的血被吸走不知多少,面部已经发白,也神志不清了,嘴里不断咿呀呼唤着小木。 那球型的新天地内,已经插入了九千七百多张画片,且还在继续。这个时候,谁都在期盼着对方赶紧倒下。 后半柱香时间,许是牢头太累,竟觉得过去了八天八夜,还道均士魅那些家伙到底在干嘛?难道不知道自己困在此地吗?他大部分的能量都因为感知的错误而白白浪费了出去,如果他不为外界所动,一心一意的去操控旗邪灵印,唐道元无论如何都耗不伤他的。 魔虎突然从铃铛身上出现,直接带着她远离了唐道元,并阻止它继续吸血,魔虎也是没有办法,因为铃铛已经濒临死境了,那也就是说,在最后一次描好的边被画片盖模糊之前,唐道元和牢头必须分出胜负。 两个人都在坚持,新天地的九千多七百张画片中,有八千九百多张画片已经全部被旗邪灵印侵染,许是穷途末路的绝境一击,牢头一瞬间用巨量的旗邪灵印同时冲破了六百多张画片。 唐道元抓住朱笔,蘸着自己的鲜血,将新天地外边全部涂成血色。 牢头看到天地变成了赤色,还觉得是自己的眼睛在淌血,心一急直接动用了禁术。 深渊之中,一只墨鸟出现,它吐出卷轴,而卷轴大开,铃铛和唐道元也躺在了固化的熔浆岩上,二人的生命都处于垂危的状态。 片刻之后,卷轴中淌出了黑色的水,而牢头缓缓从黑水中爬出,他赢了,就算唐道元再画上一炷香时间,他也能扛得住。那无色无形的旗邪灵印,居然能聚化成黑水,足可以想象它们的数量。 在岩面上站定,牢头的精力逐渐恢复,他的毛驴跑了过来,正此时,卷轴突然变黑,牢头怔 了一息时间,顿时在最短的时间内,结出了十数道旗邪灵印,做完之后,他猛吐血来,竟全是黑血,随后倒在了地上。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也开始进入死亡,他没有输,他也不必死,可是刚才那一刹那间,他意识到那卷轴根本无法容纳自己在其中释放的旗邪灵印,如果那种数量的旗邪灵印回到人间,莫说天空的均士魅和木子云一行人会死,就连方圆数千里甚至数万里的生灵都会毁于一刻,因为旗邪灵印是无法消失的。 明明没有任何的理由,可牢头还是在一瞬间就下意识的作出了抉择,卷轴的黑水开始不断涌入他的身躯,他将自己的身躯,当作了旗邪灵印的容器,就算是他,也无法承受那种数量的邪印,最终的结果,只能是被反噬而死。 他模糊地看着天空,立在空中的,其实是刚刚从阴间出来,并解救了木子云的方天慕,他却已经分辨不清了,喃喃自语着:“嘶...真是让人不省心的两个家伙啊,唉...怎么是这么个结局哦...活着真是太麻烦了,如果人不必那么累就好了,要是能做一只鸟,谁想去当一个人哟。唉,再说,我其实也不想打,之所以跟着那家伙,只是觉得会比一个人在乡野做个赤脚大夫要有趣得多。嘁...做个赤脚大夫有什么不好,赚点钱,买几亩地,盖个两室两厅的木屋,到了四十岁就找个屁股大的女人结婚,生三个孩子,一个男孩,两个女孩...悠哉悠哉地过到九十岁,再找个僻静的山,把自己埋了,嘁...要是活着能这么简单该多好。” 大量的旗邪灵印从卷轴涌入其身,牢头抬起了手臂,他又自语道:“对了,走就走了,要不...带走一两个?”他看到了身边的铃铛和唐道元,又看到了天空的方天慕,他低语道:“绝对能带走啊,这可是我..实实在在的....七千亿道旗邪灵印啊,别的不说,那家伙一定能带走啊。”牢头指的是方天慕,其实他说的也对,就算是一百个方天慕,面对那七千亿道旗邪灵印也是必死之局。 杀与不杀,皆在一念之间,可最终,牢头又放下了手臂,“唉...算了算了”,他也特地将铃铛和唐道元身边的旗邪灵印收回,“唉——如果活着没有这么麻烦就好了...世界这么大,都老老实实活着不好吗?打来打去的怎么会有快乐?”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要是别投胎就好了...不想再这么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