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姑娘,这么巧啊。”李莲花尴尬地笑笑。
杜惜娘皮笑肉不笑:“不巧,我是特意走密道抄小路来堵你的。”
她收紧手中的网绳,将船拉近岸,渔网兜着李莲花上岸。
李莲花扯了扯渔网。
“这网加了谷中特有藤丝,不容易断,劝你少折腾。”
渔网没扯断,李莲花朝杜惜娘讪讪地笑笑:“是挺牢固的。”
“这网兜这么大,有这么多鱼捕?”
“没那么多鱼,但可以捕人,改良版的。”杜惜娘笑容透着凉气:“你不是说和我不合适吗?这网跟你合适。”
曙色微明时她醒来,见枕边一扎手书上压着一张字条。
说什么李某实非良配,感念她的恩德,毕生所学相赠,又说了一堆客套的祝福话。
呸!
她杜惜娘救他,要的是他的武学吗?
要的是他这个人!
她气得揉碎了纸条,早饭都没吃,马不停蹄出门去追小逃夫。
杜惜娘拿出准备好的麻绳,在李莲花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李莲花目露无奈:“杜姑娘,我也不会跑啊,这又是渔网又是麻绳的,你可真看得起我。”
杜惜娘认真系着绳子,面容冷酷如冰塑:“李莲花的话基本要反着听,你说不会跑,那就是一定会跑,用绳子绑着带回去更方便。”
麻绳分别在李莲花手肘和手腕处缠绕四五圈,缠了个严实,让李莲花无动手的可能。
杜惜娘用力一拉,将尾端的结系得死死的,这才松开渔网口子放出李莲花。
绳子打完结预留出一段,她牵着绳子另一端,一甩辫子转身:“走吧。”
杜惜娘牵着李莲花,迈出六亲不认的步子朝山谷方向走去。
李莲花只有两只腿能动,被迫跟在她后面。
走了几步,李莲花叫道:“杜姑娘,我实话跟你说了吧。”
他停住步子,一副要摊牌的架势。
杜惜娘感受到绳子那头传来的抗拒力,转身,李莲花微低着头,面色看着似乎不大好。
她目光询问准备凑近仔细看。
李莲花突然抬头粗声粗气吼道:“你知不知道?我忍你很久了!”
“你这个人,粗暴蛮横不讲礼,脾气暴躁性子差,针黹女工也不精通,没有寻常女儿家的柔顺温婉,我都说了不合适你还贴上来,还有没有点脸皮?哪有女儿家的样子!”
这样难听的骂声劈头盖脸下来,要是个皮薄的姑娘铁定红着脸气跑了。
杜惜娘眼神都未曾波动一下,静静听他一口气骂完,仰面对上李莲花,语气风轻云淡又自信:“管你喜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就行了啊。”
李莲花意外这样都骂不走她,这回带上真情绪急道:“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杜惜娘低眉,似乎认真思考了下他的问题:“一开始喜欢你的脸,后来喜欢你的胸肌,你的腹肌,你的……”
意识到她再往下将要脱口而出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李莲花飞快道:“后面的不用再描述了!”
杜惜娘从善如流改口:“你醒来以后,我喜欢上了你的全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你作为李相夷的故事,李莲花的故事……全都在我中意的点上,这些你都能改吗?”
似乎知道李莲花要说什么,杜惜娘提前反问,脸上带着浅笑,乌黑的眸子近乎单纯地看着李莲花。
李莲花被看得一时语塞。
第一次见到有人比自己还无耻。
真是,好……大胆的女子。
杜惜娘又想起来:“我趁你昏迷的时候给你治伤,一不小心把你看光了,怎么说也有点趁人之危,所以为了你的清白,你还是把我娶了吧?”
李莲花:“……”
“你那是一不小心吗?”
杜惜娘黑润润的眸子眨了眨:“那算光明正大?”
李莲花无比认真地看着杜惜娘,严肃道:“姑娘一定是不小心的,我一介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不在意名声,姑娘看便看了,无需负责。”
“可是我的眼睛说它变得不一样了,它需要你负责。”杜惜娘乌黑的眼眸看着又天真又执拗。
“哦,杜姑娘,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李莲花快速岔开话题。
日头慢慢升高,地面热气一点点上升,来时觉得不过眼睛一睁一闭的路,回程时格外漫长。
经过一棵又一棵树,时而在树的荫蔽下,时而暴露在阳光中。
李莲花磨磨蹭蹭,缓慢抬起脚步沉沉落下,停在一棵树下不动,一副累得要断气的模样:“杜姑娘,我们坐下休息吧。”
杜惜娘想了想,同意。
李莲花迅速坐到树下,过了一会儿,问“杜姑娘,你渴了吗?”
杜惜娘没表示,李莲花自己接下去:“我口渴了。”
“你说有你这样绑着夫婿的妻子吗?有被妻子绑着溜的夫婿吗?狐狸精都没被我这样溜过!”李莲花不满嚷道。
杜惜娘对李莲花的叫唤置若罔闻,抓住他最后一句话问道:“狐狸精是谁?”
“是我曾养过的一条狗的名字。”
原来如此。
“你要喝水,等着。”
杜惜娘将绳子系在树枝上,绳子在李莲花上面,李莲花手动一下都难,不可能弄断绳子跑了。
杜惜娘到河边接了壶水,回来送到李莲花嘴边。
李莲花瞥了一眼:“杜姑娘,我要熟水。”
杜惜娘送给了李莲花一个冷漠的眼神,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小铁锅煮起水来,小铁锅是李莲花小舟上带的,外出煮水饮食都方便。
水煮开,杜惜娘又想到李莲花那张嘴,跑到树底下问他要喝凉的热的。
“这天气当然要凉的。”
杜惜娘得了信往回走,没走两步,有转回来,李莲花有些狐疑地看着她。
杜惜娘走到他身边。
“杜姑娘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水烧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