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遮天蔽日的压境而过,天色变得突然,这雨来的也突然。 豆大的水珠密集的从天空砸向地面,溅起了一层湿冷的空气,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可鹿昭的身上却有一抹温热朝她靠来。 这是鹿昭做梦也不敢想到的场景。 她起先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盛景郁对自己说话,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需要的那个拥抱,会是盛景郁给自己的。 没有声音,周围安静的只剩下了雨水砸在外面院子的声响。 鹿昭的手不敢置信的悬悬垂着,盛景郁身上的清淡香气似有若无的落在她的鼻尖。 青提的味道缠绕着,没有欲望,是干净温和的安抚她。 就像是在那场梦里,给鹿昭那一直被太阳直晒着的荒野结满了的藤蔓一样。 接连两次。 盛景郁都在鹿昭最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出现了。 所以老师也是她可以依赖的人吧。 恍惚着,鹿昭抬起了她垂着的手。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这份安心,却又迟滞的,小心的将手落在了盛景郁的背后。 鹿昭唇瓣微动,像是有些话呼之欲出。 她胆怯于一切亲密关系,挣扎衡量着。 盛景郁的安慰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样单调的让鹿昭紧紧的抱着她,一言不发。 她的无言给鹿昭营造出了最安静的场合,拥抱的体温却在告诉鹿昭,她不是一个人。 终于,强撑在心口的那块石柱就这样一下塌了下来。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不是被她期待着出生的孩子,我只是一个任务。” 上方本就摇摇欲坠的废墟轰然垮落下来,碎石激起尘土,在这场暴雨里漫天飞舞。 鹿昭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着,黑暗裹挟着她喘不过气来,清醒在这种时候看起来格外残忍。 似乎是捕捉到了什么字眼,盛景郁低垂着的眸子变了一下。 她微微侧头看向靠在自己肩头的鹿昭,仿佛在大相径庭的故事框架下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被当做任务出生的人。 ——没有了价值,随时都可以被抛弃。 “我真的没有对她寄予什么希望,那太傻了,我知道她不会向着我的,她可是到现在都在谋划着怎么样把奶奶留给我的遗产拿走。” 鹿昭的声音轻轻的,在盛景郁的耳边小声絮念着。 她的话里没有什么情绪,就像是对一切失望殆尽。 沾染了湿冷的雨气,吹起的风也是悲伤的。 盛景郁忽的感觉到自己肩头落下一阵潮湿,微凉的沿着布料的经纬晕开。 小声的啜泣从耳边传来,盛景郁意识到,落在她肩上的不是别的,正是鹿昭的眼泪。 只是向来洁癖的她并没有因此松开拥抱着鹿昭的手,就这样任凭她的泪水沾湿自己的衣服。 盛景郁想起了刚 刚路过的时候, 听到鹿昭跟她妈妈的通话。 她用一种并不友好的, 锱铢必较的口气跟对面的人理论着,好像任是什么事情都不会击垮她,反而让她越挫越勇。 可这一切终究是撑给外人看的。 挂下电话,一室的安静,落地窗前的白色窗帘被乍时涌进的风吹了起来。 层层叠叠,虚虚的勾勒着鹿昭的身影,盛景郁远远的看着,产生了一种如果略微不注意,这人就会被窗外吹进来的风击碎的感觉。 她四分五裂。 却又顽强着让自己看起来无懈可击。 盛景郁不排除自己也被鹿昭规划在“外人”的区域里,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自讨没趣。 只是那海风吹的太过冰冷,完全没了往日鲜活的灿烂。 白山茶插在花瓶中,随风摇曳,落了一地的花瓣。 盛景郁不想也看到自己的花这样。 所以在鹿昭话音落下后,盛景郁抬脚走了过去。 抱住了她快要碎掉的花。 感觉到拥抱着自己的力量隐隐紧了几分,鹿昭的情绪也跟着激动了起来:“是她出轨,是她有了私生女,是她,是她……” 情绪一旦释放,就开始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鹿昭重复的恨恨的讲着,泪水大捧大捧的掉了出来。 她不喜欢这样脆弱的自己,额头抵在盛景郁的肩上,倔强的为自己的自尊做着最后的挽尊:“我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啊……我不想哭的……我真的不想哭的,老师……” 哭腔越浓,鹿昭的情绪也越发复杂。 她的确厌恶鹿絮厌恶到了极点,可平心而论,又有谁愿意承认自己是不被喜欢孩子呢? 这该死的血缘总是让人在划过楚河汉界后,猝不及防的被再次入侵。 然后被锋利的刀子割出一个又一个的伤口,反击的鲜血淋淋,赤红的口子被浸泡在瓢泼大雨中,赢了个遍体鳞伤。 然后周而复始。 在下一个养好伤的瞬间,刀子第无数次的突如其来的出现。 密集的雨水砸在地上,掩盖住了鹿昭失控的哭声。 她好像在将累积在心里的所有情绪全都借着这一个点发泄了出来似的,哭的毫无顾忌。 鹿絮的问责苛求,两年来不断被陈若致、司了了的针对冷藏,昨晚设计差点发生的意外…… 乌云笼罩在天际,将全部的太阳都遮住了。 天地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光亮,大雨瓢泼的,好像整个世界都要颠覆了。 可这个世界才刚刚好过来不久。 盛景郁就这样任凭鹿昭哭着,任凭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衣服。 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