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樾除了每日学画,练字也是一刻不误。因为尤嘉蓝知道书画双绝的道理,要配得上好画,须再具上几句好诗好文。而且看起来也更别致又风雅,还能当自己的题款。所以每日勤加练习。除了法着尹青楠送来的字帖,每日还会练习一个时辰的小楷。同时为了满足功用,她干脆把其中一部分练习改成抄经。
尤嘉蓝很是留心了这位尹家祖母。老人家跟自己另一个世界的奶奶有点像,都打着深深的封建思想烙印。似乎还有点重男轻女的意思。这也难怪,家族的荣耀,富贵的根本,主要还得靠儿孙。儿孙能够传宗接代,女孩总是要嫁人的。但是女孩也要尽力疼惜,要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就更须疼得多些。
尤嘉蓝也觉得,和这位老人相处应该也不会太难。老人家没有非拖着自己心肝肉一般整日陪着的想法。只须按时请安,再经常备些小楷的经文或一些女红孝敬就好。既无须太亲近,又尽了做孙女的孝道。况且尹夫人做事素有筹算,对这个女儿金尊玉贵地培养着,自然也就和这个祖母不会太过依赖。
尤嘉蓝自打敲定了未雨绸缪居安思危的两个谋生手段,又是刚开始修习,对书法和绘画都有着极大的新鲜感。书法日渐精进,越写越有感觉。画画有了尹青楠的传授算作起步,但一看那一众的古时颜料,无论颜色还是名字,简直都真真儿地妙触在自己的心坎上,就免不了更加日日苦练,只差挑灯夜战。
加之尤嘉蓝在跳脱之前,心智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所以很多习惯和认识也早已养成。自从来到这,尹青樾正值妙龄,这让她感觉精力充沛,日日满血,大可以放力一学。于是每天早上天刚亮就起床,丝毫不托赖。简单梳洗装扮后,还会先在院子里走上一圈活动下筋骨,调动一下神气。然后再回来梳洗打扮,去尹夫人处一块儿用早膳。用过早膳,再回到自己的西间儿,叫丹柰绿棠准备好笔墨纸砚。一坐就是大半日,中间也几乎不要茶要水。
这可苦坏了丹柰。小姐不出门她自然也难得出去,但憋得久了,也渐渐熬不住。每每尤嘉蓝写字画画,她伺候好以后,就留待绿棠一个在旁边伺候,自己偷偷跑出去和一众小丫头们玩耍。拈花,斗草,摸鱼儿,搅水儿一个没落下。
“丹柰姑娘,以后且不要太贪玩,更不要走得太远,免得姑娘叫你服侍时你听不见,也赶回不及。”戴妈妈素来老成持重,不爱说教。丹柰只好乖乖地应着。
“戴妈妈,我没有远走,只在院子里或院门口外和人玩来着,这边姑娘一叫我就能听到”
“能听到就好。切不可误了正事”
“咱们做下人的,拿着主家的酬劳,没得不衷心服侍的”
“戴妈妈您说的是。只是姑娘现在一心扑在写字画画上,大门也难得出,我一时间有点无事可干罢了”说完声音有点底气不足地低下来。
“那是姑娘宽纵,平日也不怎么支使你。倘若主家严苛些,你这日日不见踪影的可是要受罚的。”说完,脸色严厉起来。
“戴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不出去了,就在小姐跟前候着,再不出院儿里”说完眼眸低垂下来。
这戴妈妈看丹柰乖顺下来,也就不再叱责,态度变得和缓。
“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也贪玩,也总想跑出去。但没得这样不误了差事的。咱们不比姑娘,她出身富贵,琴棋书画都要修习。”接着话锋一转,
“但这姑娘才貌品学出众也是咱们的造化,好好服侍姑娘修习,将来姑娘有个好归宿,说不定就有你的好前程。”
这戴妈妈不像杨妈妈,每日慈爱之情爱说爱表。但她对尹青樾的一应事宜都心中有数,对房里的小丫头们也是宽纵有度。虽不爱反复说教,一旦说教每每必抓个错处正着,话也必说得切中要害。倘若一次两次劝诫无用,她便会果断进一步处理。因戴妈妈是尹夫人的陪嫁,说话举止得体,进退有度,所以深得主母倚重,在尹夫人跟前说话很有分量。又因为她行事圆润公允,所以她主事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怨言。
“戴妈妈,我记下了。”
然后又说,“我自小来到姑娘身边,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更不知道父母是谁,没有受过什么悉心教导,您就像我的长辈一样。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以后我一定多听妈妈的话”说完又说得自己眼圈都有些红了。这戴妈妈看到丹柰这般识时务,也就觉得到了火候儿。
这日,尤嘉蓝正端坐在桌前琢磨着欧阳询的习字《三十六法》,绿棠坐在旁边绣着巾帕,杨妈妈刚教了她平绣花瓣的针法,她就让尤嘉蓝描了荷花花样儿跟着尤嘉蓝一块儿练习。
忽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想起,跟着丹柰就冲了进来,说话还有些气喘吁吁。
“姑娘,表,表小姐来了”
还没等丹柰说完,只听得清脆的语声从门外传来:
“好个闭门苦读的千金小姐,这大好的时光都你被辜负了!”
尤嘉蓝一听声音也甚为纳罕,自己来这时日不多,还真不知道先前尹青樾有什么闺中密友手帕交。话音未落,只见一个梳着双髻,扎着碧珠双环的小女孩,背着双手笑嘻嘻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青白色衣裙的小丫鬟。
她看着尤嘉蓝嗔怪地撅起小嘴儿说,“灼灼姐姐这么久也不来寻我,每日精进学业,是要考状元不成!”
尤嘉蓝听了忍不住想笑,绿棠更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小姑娘却哼了一声,她看了一眼丹柰,“既然知道我来,还不去把你家新做的松仁栗子糕赶紧取来?”
“好的好的”丹柰答应一声就快速地冲小厨房跑去了。
绿棠拿来一个小软垫子加在另一把椅子的坐垫上请小女孩坐。小女孩大喇喇地坐下,“还是绿棠姐姐好”,她双手把着扶手,一双小脚翘着,绣鞋上的明黄缨子飘乎乎地荡着,甚是好看。一身鹅黄色的衣裳尤其映得小脸唇红齿白。看到小姑娘活泼可爱的样子,尤嘉蓝忽然想起,自己也是个小姑娘,很快她就找到了儿时的感觉。绿棠和小丫鬟彩星也小声地说起悄悄话来。
“我送姐姐的羽毛扇子姐姐可收到了?上面的白色玉珠可是我亲手为姐姐串的”
“是吧,妹妹真是心灵手巧,可真是要谢谢妹妹了”尹青樾想起自己几日前收到的雪花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