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十里开外的宅院,依山傍水,遍地桃林。因为地处郊区,又是最为宁静的一处,所以这里的宅院也是格外的昂贵。
这里是谢瑾让福满公公以别的身份置办的宅院,知道的人甚少。
是个谈事情的好去处。
这里几乎没有仆役,只有福满公公在,三人坐在亭子中,一时相顾无言。
“殿下,许公子,好巧。”顾灼华率先打破沉静。
谢瑾: “不巧,顾小姐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目的就是什么。”
顾灼华: “......”
许清然: “顾小姐竟然替戚二说话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摇着扇子笑眯眯的看着顾灼华,一脸温润如玉的样子。
顾灼华倒是觉得这人看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实则心眼子忒多,让人琢磨不透。
“倒也不是帮他,章书昀生前曾与他私下会面过好几次,至于两人之间说了什么我只能从戚显旸身上查,我今日帮了他日后我查的也更容易是不是。”
谢瑾看着顾灼华忽然一笑, “说到章书昀,孤这有个跟他有关的消息可以告诉顾小姐。”
他语气轻缓,话语轻飘飘的落下来,顾灼华直觉没有这么简单。
“殿下想要什么?”
“孤要侯府助我一臂之力。”顾灼华面前的茶杯被蓄满了茶。
闻言,顾灼华一愣,而谢瑾唇角勾着一抹笑意,面上尽显胜券在握的傲然。
顾灼华看了两眼谢瑾,目光又移向从头到尾只说了一句话的许清然,只见对方认真的翻转着手中的折扇,反复的一开一合的把玩着,事不关己的模样。
实则早已竖起了耳朵,时刻留意他们这边的动静。
顾灼华微微眯了眯眼,算是彻底清楚他们的目的了,她低垂着眸,始终没有开口。
谢瑾也不急,反而是一旁的许清然悠悠道: “章书昀自缢牵扯戚家,顾小姐就不可避免地要查到戚家头上去,而我们也正在查戚家。既然大家的目的不谋而合何不如一拍即合。”
“孤承诺你不会连累绥安侯府任何人,包括你。”谢瑾郑重其事的开口。
顾灼华忽而莞尔一笑,平日里她总是无所谓,淡入如水的样子,本就生的昳丽的脸笑起来的时候一下子就变得明媚张扬起来,让人移不开眼。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笑看着谢瑾,说道: “那,殿下的消息是什么?”
此话一出,谢瑾的眼底漫上一丝笑意,许清然也转过头认真的看着顾灼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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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袖探头探脑的看着她小姐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轻点桌面。
顾灼华在想谢瑾告诉他的消息,章书昀手中有戚清河的把柄,可现下章书昀却死了。
戚显旸与章书昀之间到底是这么关系?
顾灼华隐隐觉得有一条线串着,却始终想不通。
“小姐,我们回屋吧。”春袖看了看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边,出声提醒道: “快下雨。”
黑云压境,天雷滚滚,似酝酿着一场能冲刷一切的暴雨。
春袖的话音刚落,豆大般的雨点忽然猛烈的砸下,渐渐的演变为滂沱大雨。
初春的第一场雨来势汹汹。
顾灼华: “…….”
最后两人还是让偶然经过凉亭这边的小玉给回屋给她们捎了伞,她们这才从凉亭过来。
饶是如此,顾灼华的身上还是沾了些水雾,湿答答的。
她不敢保证她这破身体会不会因此受凉,快步的朝自己屋里走,却在拐角的地方撞上一个迎面而来身影。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人没看清,声音先响了起来。
看见顾灼华一身的水汽,顾连城眉头皱起, “一身湿漉漉的,你在雨里游了一圈?”
“没。”顾灼华不知为什么有些心虚,抬手摸了摸鼻子, “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沾到了些。”
顾灼华熟练转移话题: “三叔,您去哪了?”想起下人说的,这几天顾连城都很少在府里,不知道在忙什么。
“太子让查的事有眉目了。”谈及此事,顾连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顾灼华瞧见他的脸色,隐约意识到什么,表情逐渐凝重。
她跟着顾连城的步子走进书房,一关上门就听见顾连城沉着声音说: “太子给我的箭头并不在任何一批记录在册的军械内。”
也就是说戚府地下室机关里的箭来历不明。
但十有八九是私铸。
“但证据不足,陛下不会信任,反倒会让陛下对候府心生不满。”顾连城说道: “所以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我这就传信给太子。”
“章书昀的死若真是跟戚清河有关,怕是也不简单,你查的时候小心些。”
这段时日顾灼华在查章书昀的动作他了如指掌,只是没有多说什么。
顾灼华踏出房门,突然脚步一顿,脑海中一直混乱的线似乎一下子连在了一起。
章书昀同戚家之间混乱的关系、甚至是戚府下的密室……
章书昀难道知道戚清河在私铸兵器?
他的死也并非自缢,而是谋害?
这个念头一出来,一股冷意顺着脊椎攀爬而上。
脚步不停的朝候府大门走,春袖一惊,不知道她为何那么匆忙,连忙撑起伞跟在后头,替她遮挡下的愈发大了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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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一封书信被丢到香炉里,瞬间燃起点点火星,泯灭成灰烬。
谢瑾瞧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看起来在走神,他的桌案设在了窗边,此刻窗棂大开可以看见隐没在雨幕之下的那一株桃树。
雨落飘零,枝头的桃花瓣被打散在雨中,碎了一地。
屋内没有点灯,眼底的神色笼罩在黑暗里,福满站在一旁没敢出声。
就在适才,绥安侯府的书信被人暗中送进了东宫,谢瑾大致扫了几眼就将它丢到了香炉里,对书信上的内容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