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优秀,也本该有更加光明璀璨的未来。
如果可以,她好希望他和男女主没有那么多交集,不做那背景板,就做无名的路人甲,踏踏实实、无拘无束地活出自己的模样。
如果这样,那该多好...
江年年带着这个念头,沉入一片困倦之中昏睡过去,没注意到旁边的安静放着的书忽然被风翻动起来,书页交叠间,似有某种亮光闪过。
*
今天江年年要出门,做完常规检查之后,她换了身便装,沿着医院步行楼梯偷偷溜出了出来。
江年年是要给隔壁病房的阿婆买个蛋糕,俩人算是忘年交,十次进医院,九次都能撞见,慢慢就熟悉了起来。
阿婆和她一样心脏不大好,年纪大了又不想折腾,所以只保守治疗,唯一任性地也就是每次进院都要看看小姑娘是不是在,然后扯着主任儿子的耳朵强烈要求和她在住近点。
往日都是一个病房,这几天病房紧缺,阿婆也不想折腾大家,于是住进了隔壁病房,偶尔状态好点了还能来串个门和年年唠上几句。
明天是阿婆的生日,但她希望生日这天阿婆能和家里人一起快快乐乐的过,而不是在医院陪着她挂吊瓶,所以打算今天提前给她庆生。
阿婆很喜欢江年年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不止一次暗示她,如果可以,她想要收养她。
但江年年装作听不出的样子,婉拒了。
她自小就频繁进医院,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如同窗外的桐树,外表看着强健,枝头开满了小花,繁茂而生机勃勃。
实际上内芯早已空了,指不定哪天偶然来一阵狂风,就原地折损,再也救不起来了。
能长到这么大已是不易,多活的每一天都是恩赐,这是她很早就明白的事情。
她也很喜欢阿婆,很想成为她的家人,但更不忍心让一直惶恐着,不知哪一刻会遭遇失去一个亲人的痛苦。
所以每回她都是腼腆的笑笑,和她老人家说孤儿院里比她更乖巧的孩子还很多,阿婆出院了可以多去看看。
她不敢想,若是真的成为阿婆的孙女,万一她走的比老人家更早,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该有多伤心。
江年年这个人年纪不大,但思想很通透,她并不贪心,只是像现在这样能时不时地见阿婆几面就已经很满足。
阿婆也知道她的考虑,所以也顺着她,只是出院后也会常去福利院看看她,有时候带好多的零食,有时候又带上好多漂亮裙子,还有的时候会带来好多书。
阿婆退休前是附近一所大学里的数学教授,退休了也没放下数学,好像还兼任什么数学比赛的带队教练,闲下来了就来福利院,带着一堆小孩子玩些数字小游戏。
她常常夸江年年悟性极佳,江年年也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学习的天赋。
她理解能力也不错,对数字更是极度敏感,一周前偶然听到的手机号码再复述出来还很轻松。
阿婆每次来都带着新课本新习题,教完她总能收获惊喜,眼睛亮亮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宝藏。
没人见过阿婆口中的江年年,只是她带的竞赛队里的学生都知道,孙教授有那么一个悟性极佳的小友,才十五六岁,解加试题的时候思路大胆又新颖,常常令他们这些人汗颜。
江年年身体不好,经不起长途跋涉,所以阿婆也从来带她去过太远的地方,只看心情随机教一些东西,有时是写作,有时是外语,有时就是几道数学练习题,俩人坐在孤儿院的破桌子边一来一往能待上大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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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年年挑了个水果蛋糕,拎着蛋糕站在路口等着红绿灯,随意地打量着四周,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出现在了她眼前。
小女孩扎着两个胖揪揪,脸颊红扑扑的,像红苹果一般,眼睛则圆溜溜的好似黑葡萄,这会儿一手拉着妈妈,另一只手上系着一只粉红兔子模样的气球,摇摇摆摆地往前走。
她心情显然很好,一路蹦蹦跳跳,手腕上的气球也跟着她的步子上下摇晃着。
瞧见江年年在看她,小姑娘还甜甜地冲她笑了下,江年年被可爱到了,伸出手招财猫似的晃了晃算作打招呼。
母女俩似乎是刚去购物了,笑容腼腆的年轻女人手里还提着一只硕大的购物袋,看见江年年和女儿互动,也朝着江年年温婉一笑,随后站在路口等着红绿灯。
这处红绿灯计时很长,倒计时刚过半程,年轻女人包里的电话就响了,不得已松开了小姑娘。
小姑娘终于解放,一点也不怕生地朝江年年这边迈了几小步,胖胖的手指轻戳了一下江年年怀里抱着的蛋糕盒,满脸好奇,“姐姐是要过生日了吗?”
江年年摇了摇头,“不是哦,是姐姐想给一位阿婆过生日。”
小姑娘歪了歪头,用甜甜的小奶音说了句祝福,然后低头从粉裙子的兜兜里拿出了一把糖果递给她,“祝阿婆生日快乐呀!”
江年年正歪了歪头,正打算接过来,就看见女孩手腕上系着的气球突然松开往前飘了起来。
“啊!我的小兔子!”小姑娘着急坏了,随手将糖果往江年年手里一塞,惊叫着就朝前追去。
江年年还没来得及伸手抓住她的衣服,就瞧着她跑到了人行道上,背脊窜起一阵冷汗。
这会儿红灯还亮着,车辆来来往往,车速毫无顾忌,而一辆水泥罐车正朝着那个粉红的小身影奔驰而去,小姑娘追上了气球却被迎面而来的大车吓得一愣,站在原地哇哇大哭。
江年年没来得及想太多,丢了蛋糕就紧跟着朝小姑娘的方向跑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一向虚弱的身体,那一刻怎么就能爆发出如此大的能量,能在大货车撞上前就飞速跑到了女孩身边将她推离。
只是奇迹好像从来都只有一次,她救了小女孩却救不了自己。
当熟悉的抽痛感袭上心脏,江年年只能无力地捂住心口,弯下腰努力地大口大口地呼吸,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那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她明明是清醒的,大脑里到处充斥着快跑快跑的信号,身体却酸软无力,脚步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