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霓虹观光游轮缓缓驶过江面。
黄浦江边的高层住宅落地窗边，摆着一组意大利高级手工定制的纯白沙发，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里。
明亮的水晶桌面上，倒映着王硕和付清灼的脸。
王硕小心翼翼地问：“怎么说？”
付清灼怀疑地看着他：“你确定她是外围？”
（外围：表面是正经职业如学生、模特、演员，实际卖肉赚钱。）
“夜店气氛组、美女大学生，高挑漂亮还随叫随到，还缺钱，八成没跑了。”王硕对此颇有研究，但看到付清灼冰冷的眼神后，他试图展开的内容偃旗息鼓在肚子里。
王硕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真的开着那台库里南出现在校门口了？不应该呀，外围应该都挺识货的呀……”
“她好像很讨厌我。”付清灼修长的两指按着自己的眉心，“……我为什么会听你的建议去校门口……”
“额……”王硕挠挠下巴，心里开始发虚。
他清了清嗓子，犹豫着说：“额……嗯……不是外围的话，那你可能真的遇到天菜了。”
（天菜：夜店黑话，指招人喜欢、好看的高质量男孩女孩。）
说完他看了看付清灼，以付清灼这张帅脸，能吸引天菜也并不意外，毕竟——付清灼自己就是天菜。
付清灼看着江上的游轮，目光冷沉。
其实她是不是外围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做不做|爱也无所谓。
对着空白的画布却落不下笔，他需要她。
这是一个被称作魔都的城市。
东方明珠的灯光五彩斑斓，旁边高耸的上海中心大厦、上海环球金融中心和金茂大厦周身闪烁着广告标语，东方明珠对面的外滩分布着万国建筑群，沿江大道上挤满了打卡观光的游客。
上个月王硕接到付清灼的电话，彼时他们一个在中国上海一个在法国马赛，付清灼说自己没有作画灵感，王硕盛情邀请付清灼回国，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王硕成功说动了付清灼，第二天付清灼拉着一个行李箱落地浦东机场。
江边还有付清灼以前买的一栋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三层，付清灼住了两天宝格丽总统套房，专业团队将别墅打扫得纤尘不染。
“那你现在又画不出来了？”王硕试图说点什么挽回自己的重大失误，“不过你不是画出一幅了吗，一周一幅，再画两幅岂不是轻轻松松？”
付清灼后背靠上沙发，缓慢地摇头。
王硕不是很懂艺术创作，但他多少听过一些艺术家有特殊的癖好，他忽然来了兴趣：“那你是非要做完之后才能画么？这算不算行为艺术？”
“……”
付清灼白他一眼，拒绝回答。
那四天他画得很顺畅。做不做都不重要，或许只是跟她产生联系，也可能只是看着她就可以，通俗一点说，她是他上一幅画的灵感缪斯。
王硕显然会错意，热情异常：“那要不试试别人？这好办，我给你找，害这还不简单，你就是想找男人我也能给你喊来！反正关了灯不都一个样！”
付清灼抬了抬眼皮，吐出一个代表全部态度的字：“滚。”
王硕委屈，“我帮你想主意还挨骂，灼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付清灼看他一眼，被他的撒娇恶心到：“你能不能正常点？”
沉默一会儿，王硕猛地一拍大腿，一扫被接连被打击的沮丧，“这样，我攒个局，叫那个宁宁也来一起玩一玩，没准宁宁把她一起喊来了呢？”
想到王硕以“套话达人”的身份单独去找了宁宁一趟，付清灼皱眉，“宁宁怎么跟你说的？”
王硕轻咳一声，心虚说：“就说你想认识一下，还能有什么？”
他自然不敢跟付清灼说那天他的原话：“宁宁~我这个朋友脸皮太薄，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但是很心动，所以想认识一下那个女孩子，我朋友对感情很认真的，法国著名的巴黎美术学院毕业，有才有貌，家里有钱但人很老实，很会疼人，他真不是玩玩的。”
实诚到展示起了付清灼的大学毕业照。
付清灼是他朋友里最拿得出手的一个，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他恨不得全翻出来秀一遍，当然表面上还是要损。
花里胡哨但学霸的理由打动了宁宁。
“真的？”付清灼狐疑地看着他，显然不信一个认识的理由可以套出那么多信息。
王硕露出一脸没办法的表情，“嗨，哥的人格魅力，你不懂。那我这周末搞个趴，要是人来了你自己把握机会，可别把人吓跑了。”
“……”付清灼有些无语，“没来呢？”
王硕理所当然说：“没来就玩呗！就当给你接风宴了。”
“你就是开趴顺便卖我个人情吧？”
“哪能啊！是欢迎付少爷回国party！”
很快周末。
江景公寓的年轻保安看着女生从金碧辉煌的电梯踏出，头也不回地走出电动闸门。
一身黑的年轻女生，身材好得过分。
马丁靴的带子松散地系着，高腰紧身长裤包裹住修长的双腿，黑色短皮衣刚好露出细瘦的腰。
涂了红唇的脸又冷又艳，脑后的长发像黑色的浪。
风从黄浦江上吹过，带着南方独有的魔法湿冷。
苏落走到江边的一处观景台，给自己点燃一根细烟。
宁宁让她来送酒，她没有拒绝。
薄荷和烟草的淡淡苦味在口腔散开，缓解了身体的冷，紧绷的神经也稍微放松下来。
身后有脚步声靠近，苏落垂眼，余光里，一双修长有力的腿。
脚步停在她左侧后方。
手心的栏杆硬而冰冷。
简单梳理后，苏落明白这并不是偶遇。甚至让宁宁约她过来。
她对着江面呼出烟雾。
半根烟抽完，对方好像依旧没有说话的打算。
苏落抬眼看他。
侧头平视的高度，是他清晰的下颌线和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