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说的“家”是旧居民楼里的一栋老房子。
灯一开，入目是收拾得整整齐齐，却盖着白布的家具，白布上落了一层灰尘，看起来像很久没人住了。
付清灼站在门口，眉头微微皱起，“这是你家？”
“我外婆家，她去世好几年了，我是留守儿童，在这里长大，后来回到我父母身边，放假之后，偶尔会来住几天。”
花了一个多小时打扫干净灰尘，老房子有了一丝家的味道。
房子不大，但却分出了两室一厅，还有小但干净的厨房和卫生间。
付清灼看着门口划着身高线的主卧门，上面还有老旧到发黄的公主贴画。
“我小时候怕黑，外婆就让我睡阳光最好的主卧。”苏落说。
入夜。
苏落翻身，看着身旁的付清灼。
“你睡了吗？”苏落轻声问。
没有回答。
苏落拉过他的手，他的手还是很烫，临睡前，她找出了一板还差一个月过期的退烧药让他吃掉，付清灼的表情是抗拒的，但还是吃下了。
像得到了一个大玩偶的感觉，虽然大玩偶有时候会有自己的脾气。
“付清灼，你要赶紧好起来……我也是……”
掌心贴在脸颊，出了汗，不知道是谁的更多一点。
第二天一早，苏落和付清灼坐飞机回上海。
付清灼无法理解，在周二上午有结课考试的情况下，苏落怎么能那么放松地跑到另一个城市。
付清灼将苏落送回宿舍，又送她去了考试的楼下。
苏落检查着身份证和学生证，不忘抽空问：“你的车怎么办？”
“找代驾。在机场的时候，我把钥匙给代驾了。”付清灼说。
“我怎么没看见？”
“你睡着了。”
考完试，室友豆包拉着苏落，“你真去青岛了？”
“嗯。”
“你真不怕赶不及考试？”
苏落说：“还有补考，没事。”
豆包不认可地说：“你可真是乱来！”
下午，苏落去找贝远。
“最近失眠，有太多事情积压在一起，我总是设想一个最坏的结果，然后就会让自己非常焦虑。”
贝远说：“那说说，你在焦虑什么。”
苏落撕着桌面的纸巾，“学习，工作，生活都有。”
“我还有半年毕业，我想去国外留学，但是我父母都不想给我出学费，我需要再半年内攒到至少五十万的学费，目前我的存款很少，我一直在做兼职，但是半年内赚到留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很难，这意味着我毕业之后无法继续深造。”
“我现在主要的经济来源是做模特，但是现在我和其他模特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经纪人和公司也并不重视我，工作机会不多，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换一家公司。”
“生活上……或者说感情上，我遇到一个人，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但是我并不反感他，所以我想在毕业之前，谈一段恋爱，哪怕没有结果，我不知道这种心态对不对。”
“为什么不对？”贝远问。
“这样不是很不负责吗？为了恋爱而恋爱，这样应该是不对的吧？”苏落说。
贝远问：“那么你觉得怎样才是对的？恋爱之后，结婚生子，一起走进坟墓，这样才对吗？”
“嗯……”
贝远微笑说：“那这样岂不是没有人分手？失恋的人要绝迹了。”
贝远问：“有好感，试一试也没关系，人是群居动物，有一个稳定相爱的爱人陪伴一生是很幸福的。”
“我想不出自己结婚的样子，我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四十多岁都不会结婚，也不想生小孩。”
“这也是一种人生选择，你不必因为自己的想法不同于主流就觉得自己是错的，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不过，人的观念是会改变的，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定。”贝远说。
贝远说：“至于学习和工作上，也没有绝对正确的选择，你可以选择毕业后工作几年再去留学，国内的大龄大学生比较少，但是国外三四十岁五六十岁的大学生很常见，既然你的父母不支持你，你现在基本可以实现经济独立，那么你已经很棒了。”
“一生只做一份工作的人是少数，如果工作环境让你感觉压抑，痛苦，那么在自己能承担结果的情况下，可以换一个工作。”贝远顿了顿，“作为一个过来人的建议，你可以边工作边找新的，避免因为没有工作而焦虑。”
贝远说：“内耗会耗费很多的能量，如果不调整，你就会陷入自证预言的漩涡，你甚至会自己去促成那些坏结果的发生。”
“要怎么调整呢？”苏落问。
“拒绝无效社交，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再调整自己的心态，不要自我怀疑，不要想太多，先设定一些小目标，完成之后鼓励自己，形成良性循环。”
咨询的一个小时很快过去。
苏落起身告别，压在心里的石头丢开了不少。
一辆白色劳斯莱斯从门口驶入。
苏落挑眉。
那是她在成都车展时负责的车。
书房的门被推开，贝远抬头。
“你是算好时间的吗？”贝远微笑问。
付清灼没有开玩笑的心思，他希望知道更多关于苏落的事情。
“你的手怎么了？”
付清灼手背上，星星点点的红色伤痕。
“不小心弄的。”
贝远歪了歪头，“是苏落弄的吧。”
“我有两件事拜托你。”付清灼推过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两百万，如果王硕有想继续创业的打算，并且打算认真做的话，把这个给他。”
“另一件呢？”
“我一个月后回法国，如果苏落情绪失控，请帮忙照顾好她。”
贝远问：“伯母身体还好吗？”
付清灼摇头，“上次回去，母亲身体不太好，她希望我能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