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我不是你爹?儿子孝敬老子不是天经地义?你想造反?不认我这个爹?”
桑吴平连连问了好几句,电话突然被对方挂断,呆了两秒,他就直接破口大骂:“他妈的逆子,简直就是逆子,敢挂老子电话,等你回来有你好受。”
虽然听不见桑甚的声音,但从他们的对话里,仲晴夏也略知一二。意识到他应该快要进来,仲晴夏放下杯子,赶紧地朝房间走,不能再在这待下去。客厅门忽然被推开,桑吴平气势汹汹地进来,余光瞥见房间外仲晴夏的背影,他火更大了,直接问:“你在这干嘛?”
本来没想回头,可是一想到这毕竟是他的家,仲晴夏转过身,没敢直视他,低头看着地板,为自己做着解释,“我出来倒杯水喝。”
看她这样,桑吴平追着问:“都听到了?”
客厅一时间安静下来,仲晴夏不知该不该撒谎,只低头看地板。见她没说话,桑吴平走近她几步,追问:“你是不是故意偷听我打电话?”
男人表情没什么波动,眼神的锋利,仲晴夏即使看着地板,都能感觉到他随时能咬自己一口的阴狠。
她退后几步,吸了口这客厅里的冷空气,在这个情况下,只能装作不知道来收场,“我什么都没听到。”
桑吴平也不想追问了,只是上下打量了她,眼里充满对她的蔑视嫌恶,和那高傲的姿态,“看到你真晦气,我都怀疑我这次没成功,是不是因为家里有你这么个扫把星让我沾上霉运才倒霉。”
说完桑吴平就转身去他的房间了,仲晴夏在这一刻已经完了没了回去睡觉的心情,慢吞吞地坐到沙发上,回忆里浮现出第一次进这个家的时候。
那年她才八岁,是李舒婷把她接到家里来,把她安排在和当时只有六岁的桑叶的卧室里一起住,那时李舒婷对她非常热情,拉着她的手说,“晴夏啊,就当这以后是你的家了,虽然我代替不了你妈妈的位置,也不一定有你妈妈对你好,但阿姨会把你当自己亲女儿一样对待,本来你就是我干女儿,以后有什么需要阿姨的,一定要找我。”
那时还有桑叶,桑甚,这两兄妹,对她格外关照,桑叶因为家里来了个女孩和她一起住,每天都开心地屁颠屁颠跟在她的身后,一口一口的姐姐叫。而桑甚那时才十一岁,差不多懂点事,没有桑叶那么开朗,那么皮的性格,反之他更成熟,话少,性格比较柔和,在她搬进来住以后,他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比对真正的亲妹妹桑叶,对她更温柔,更好,有时候会真给她一种,他就是她亲哥的感觉。
可是与此同时,家里还有他们的爸爸桑吴平,他不同他们三个人对她好,把她当一家人,他很排斥她,是那种毫不掩饰,一点好,一点表面功夫都不装一下的排斥。
从来他们家的第一天,他一看见她,就对李舒婷抱怨,“我说了让你不要带拖油瓶来,你还真带我们家来了,我们家不是福利院,我们没那个钱养她,你就是费点钱和精力到我们孩子身上都比那拖油瓶强。”
李舒婷听得恼火,“你说话给我小心点,她不是什么拖油瓶,是我干女儿。她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管她谁管她,把她送福利院我还担心她过不好,或是受到欺负,她妈妈也会更担心。所以我已经决定好,要把她接这个家住了。”
桑吴平也很恼火,“好啊,你养啊,别以后养出个白眼狼,人家爸爸来找,父女一相认,还有我们什么事,你这就是给别人养女儿,简直就是个活菩萨在世。她妈死了,又不是爸妈两个都死了,她爸还不知道在那快活,知道有人给他养孩子吗?瞎操心。”
桑吴平的话难听至极,李舒婷气得脸都红了,提起扫帚就打他,“你是不是今天没刷牙,嘴这么臭,我告诉你,我乐意养她,不用你出钱,我用我自己钱养,你再在孩子面前说刚才这些难听的屁话,我还打你。”
他们两个一打一躲,从楼上打到楼下,仲晴夏这时候懂得并不多,她只能从这个人的话里,和他的那个态度,就已经感到了他对她深深的恶意,只能因为里面那句“她妈死了”而感到难受。
在后来的日子里,她一天天长大,桑吴平因为在李舒婷面前,看不惯她,对她说难听的话,被李舒婷狠狠打过多次后,慢慢长了记性,没再在李舒婷的面前说那些很难听的话,收敛了很多。但他总会在李舒婷不在的时候,见到她,不是骂她晦气扫把星,就是让她去找她的亲爸爸,会给她洗脑,她的爸爸是爱她的,只是不知道她在哪里,李舒婷他们母子母女三个人对她的好,不过都是装的,根本也不喜欢她,如果她还赖在这个家不走,早晚被他们赶出家门,再不然就是不给她好脸色看,通过给她甩脸子,来表达他对她的厌恶。
从她开始慢慢懂事起来,她努力,拼命地学习,把书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深深牢记,提笔写字速度快到飞起,每天的生活里,只有背书,做作业,看书,自习,占据了百分之九十,她可以看字看到眼花,背书背到脑子疼,写字写到手酸提不上劲。
做这么多的努力,只为摆脱这个家,这个人,只为可以逃离,拥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能让自己喘得上气的日子。
在这里不知坐了多久,仲晴夏从回忆走出来,知道自己如果睡在这里,明天被李舒婷看见的话,又该问她了,她整理好心情,回了房间。
暑假的这些天,仲晴夏怕无聊,买了好多书以及画册来打发时间,每天不是看书,就是画画。其实上学比起暑假,仲晴夏更想早点开学,虽然不是很喜欢学校,但那是让她能够专心学习的地方,喜欢那种一心投入学习的状态,在家学不到什么,还很无聊。
这次桑吴平回来,让她恨不得马上穿越到开学的时间,他要是在她上学的时候回来还好,因为就算他天天在家,也不常会见到,可偏偏这次在她放假回来,这意味着一个多月的时间,她都得跟这个人每天见面,多了很多相处的机会,所以她没事,总会把自己关在房间,连客厅都不会出去。
这天中午,仲晴夏照着手机上的一张风景照,在纸上认认真真地画着,房间外,有很明显的谈话声音进来。
“那你带孩子去不去?”
“不去了吧,带孩子不方便。”
“那就把她放我们这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