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若面对着迎面而来的粗木柴,只待它靠近面门时,突然侧身一避,章绣绣却因受力不均,一脚拌在石坎上扑了个狗吃屎的模样。
“唉哟!疼死我了,你这个死丫头,是想害死你亲奶奶吗?”
曲小若冷冷一笑:“我可碰都没有碰着我的亲奶奶,刚才要是我不躲着亲奶奶手上的柴火棍子,只怕我脑门上又要增一道伤了。”
“唉哟!你这个死丫头,这样对你的亲奶奶,可是要遭雷劈的呀!”
曲小若却又是冷冷一笑:“哦!对了,我可没有亲奶奶,你说亲奶奶怎么会三天两头的要拿火钳打亲孙女呢!还卖了我两个姐姐,想来我家四姐妹,肯定不是这家亲生的。”说罢拿着火钳转身朝着最后一间窑洞走去。
章绣娥见曲小若往她屋里去了,一个激灵,猛地想起先前曲小若出门之前说过的话,麻溜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你要干嘛?”
曲小若顿住脚步,转过身看着章绣娥,表情平静:“我出门前说过了,你如果欺负我们姐妹俩,我会以牙还牙。你是老人,我不打你,但你屋里的东西得让我出出气。”
说罢绝然转身,快步走进屋里边后,趁着章绣娥的脚还没迈进来,迅速地关上门,再拴上,任章绣娥如何敲门大喊都不开。
可她寻不到那篮子鸡蛋,还有什么好碗好罐都没有,看起来是被藏起来了。
不过没关系,这屋里不可能被搬空,她一眼瞅见炕上的马灯还有被褥,眼神儿一亮,往炕上爬去,拿起马灯就往地下一砸,再看着被褥,想着算了,得留点东西后面好拿来对付章绣娥。
章绣娥听到了马灯被摔碎的声音,就地一坐,大声嚎哭了起来。
曲小若开了门,看着章绣娥哭得一扑一仰的,只冷笑一声,迈出屋门走了出去。
曲桃儿站在屋门口,直看得一愣一愣的,见着三姐走到跟前,她嚅嚅地问了句:“三姐,你真摔碎了奶奶的马灯啊!”
曲小若开口:“桃儿,你以后记住了,亲奶奶是不会打自己孙女的,所以章绣娥不是我们的亲奶奶,以后别喊她奶奶。还有啊!以后的水只挑一担就好了,够我们用就行。”
曲桃儿不明白三姐为何要这样说,只跟着三姐进了屋门,看着三姐把门给拴了。
章绣娥还坐在自己屋门口嚎着,嚎得人格外心烦。
曲小若在屋里听着这嚎声,一脸淡定,她在收拾着屋里的锅灶。
曲桃儿看得一脸不解:“三姐,这这是要干嘛?”
曲小若看了小妹一眼:“这个家除了三爸三妈外,没人待见我们,所以我们没必要在这家里受这憋屈。我打算我们姐妹俩先跟他们分开着吃,等后面手上钱多了,就重新去修两间窑洞。”
曲桃儿拧着眉头:“可二爸三爸他们都要上工赚钱啊?”如果不给他们做吃的,不给他们担水,自己也没得吃。
曲小若搁下手上的锅勺,站起身来看着小妹:“桃儿,我问你,这一大家子人去赚工分,我和你在家里安置着他们的吃喝,他们可有分给我们一分钱?”
曲桃儿摇头:“从来都没有分过,可家里买了粮食有给我们吃啊!”
曲小若眼色一沉:“那这些年来,你肚子吃饱过吗?”
曲桃儿摇头:“没有,奶奶说我们不做重活,不需要吃那么多。”
曲小若:“他们就是欺负我们无父无母,又是姑娘,你说你从去年就开始一天担三趟水,这三趟下来,相当于一天走了几十里路,你这活不重,还有什么活重?”
曲桃儿眼一热,埋在心底的委屈瞬间随着泪水涌了出来:“三姐,我每天都很饿很累,其实我也在半道上晕倒过,但我不敢说。”
曲小若看着小妹与她一样瘦得没肉的脸庞,抬手抚着小妹纤瘦的肩:“桃儿,以后姐一定会让你吃饱穿暖,但你一定得听姐的,不能再给他们欺负,如果他们欺负你了,你一定要跟姐说。”
曲桃儿哭着点了头:“三姐,以后你说怎样就怎样,我现在跟你一块收拾。”
两姐妹在屋里收拾了起来,将屋里多余的东西都堆在了门口,再将门打开,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去,直将外边坐地嚎哭的章绣娥止了哭声,愣看着姐妹俩。
章绣娥愣了好一会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曲小若质问:“你这是干什么?”
曲小若将瘦瘦的身板挺直,眼睛直视章绣娥:“既然你不是我和桃儿的亲奶奶,那往后我和桃儿也没必要再伺候你们一大家子人了,以后我们姐妹俩只做自己吃的,工分也自己去赚。”
章绣娥瞪着眼:“你说什么?”
曲小若:“我说得很清楚了,想必你也听清楚了,我就不重复了。”又指着这四间窑洞,“当初建这窑洞的时候,我爸妈出钱出力,所以我这间窑洞属于我爸妈的财产,也就是我们姐妹俩的财产,以后我们姐妹俩跟你们分家了,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们再进我们的屋子。”双眸一厉,“不然,你不让我们姐妹俩安生,我也不会让你们安生。”
刚才曲小若那番作为,章绣娥算是见识到了,看来她昨天那一火钳还真是打得太狠了,是伤着了这丫头的心,不然也不会对她这样。
但章绣娥泼辣跋扈几十年,又岂是这样容易屈服的,她想起自己的两个儿子,怕是也快回来了,索性暂时不闹,再等一会,跟她俩儿子来商量个法子治治这转了性子的丫头。还有她的马灯啊!想想就要哭。
不过……
章绣娥的眼睛落在曲小若屋里的那盏马灯上。
曲小若眼神儿清明着呢!笑了一眼,“你可别打我屋里马灯的主意,你拿了我炕上的马灯,我用不了,肯定也不会让你用,这一来二去的,砸的都是钱,还有我屋里的别的东西,你要是敢动,你屋里的东西肯定也保不住。”说罢扭身进门,再将门给合上。
她明白,对待跋扈无理的人,就是要比对方更加的跋扈无理。
章绣娥听着那拴门的声音,再看着面前一堆杂乱的厨具和杂物,心情烦闷到极点,转身朝着坡上跑去,打算在路口等着儿子儿媳他们下工回来。
曲小若知道这事还没完,就在屋里炕上等着。如今她身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