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是,角公子。”金侍卫挪开了挡着我的手臂。
“角公子,我——”
“远徵被关进了地牢。”宫二先生的话带着些冷意,他没等我问出声,就先甩出这句话。
我倒吸一口冷气:“怎会……”
“杳音,我先问你。你去徵宫那些日子可曾记得有一药房管事,他姓贾。”宫二先生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回角公子,确有一个姓贾的管事,药房的大小事务他都会有参与。”我沉吟片刻回应道。
那贾管事在我初到徵宫时就对我颇为照顾,一张憨厚的脸上总带着笑意,他似乎和徵宫内众人的关系都不错,徵公子也曾对我说过,贾管事与他共事良久……
我皱着眉头使劲地回忆着,他有一张进货单我曾无意中瞥到一眼,我将那张单子默写出来交给宫二先生,也把我所有知道的有关这个贾管事的信息都告诉他。
宫二先生沉默地看了一会那张薄薄的纸然后站起来:“金复,我们再去一趟医馆。”
他把那张纸收好,在临出门的那一瞬间微微转头说:“我一定会尽快带他出来……”
这句话慢慢地散落在一片晶莹的飞雪当中。
宫二先生像是在说给我听,也像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下雪了。我站在书房门口看着宫二先生带着金侍卫大步向前,宫二先生的衣角翩然起舞,在冰天雪地里有一种独特的萧瑟之意。
几片雪花打着旋地飞落到我身边。我抬手轻轻地接住它们,不过就是一瞬间,雪花便化成了水,然后消失在我的掌心。
不知道他在地牢会不会挨冻。
……
宫二先生果然没有食言。
他见过长老们后就叫管事伯伯通知我带上一些御寒的衣物去地牢门口与他和金复汇合。
上次徵公子留给我的斗篷,我还没来及还给他。那斗篷我兑着花汁洗过,又在天气晴好的时候放到院落中晒,满满当当地缀满了阳光和鲜花的味道。
我抱着那件厚厚的斗篷随着宫二先生走进地牢,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地牢呢。
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而且空气里都凝结着水汽,黑乎乎的墙角与地面似乎都是潮湿的。地牢的温度低,就更使得那几分水汽变成如同寒冰做成的刀锋,在呼吸间冷冽地进入身体,然后把五脏六腑都冻得瑟瑟发抖。
我和金侍卫站到宫二先生身后,而我喜欢的少年就一步一步地踩着长长的台阶向我们走来。
许是不忍看到徵公子的样子,在刚刚听到他脚步声的时候,我们面前的宫二先生就迅速地转过身里背对着台阶。
“哥,你们来了。”徵公子的声音轻轻的,他果然没有穿着保暖的衣物。
少年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用金线绣着昙花的寝衣,发辫上那些叮叮当当的小铃铛也消失不见了。
宫二先生从我手中接过斗篷披到徵公子身上然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走。”
说完,宫二先生就转身大步向地牢出口走去。徵公子安静地跟着他的步伐,我和金复也沉默地跟上他们。
前面一步之遥的徵公子突然开口:“是玫瑰味。”
是玫瑰味的。
我那洗衣服的花汁与他给我的玫瑰露一样。
是淡淡的玫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