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端抵在了身旁那人的脖颈命脉处。
于是当尉凌前来传话时,他首先看见的,便是鄞王殿下被一名陌生女子挟持的场面。
尉凌何曾想到,他离开的这片刻功夫,居然会将鄞王至于险境。
一时间,他也顾不得其他,忙是快步走到廊下,对着几步之远的沈玉蓁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还不赶紧放了殿下!”
话音甫落,他便将手落在腰间佩剑上。
利剑出鞘之时,腾腾的杀意也随之显露。
这番威迫的话落进沈玉蓁的耳中,让她不禁有一瞬的错愕和失神。
一个不留意,她手上的玉簪便不慎刺伤鄞王的脖颈,划出了一条醒目的血痕。
见此,尉凌的心里不由得更加焦灼,腰间的佩剑也逐渐拔出了大半。
锋锐的剑身折出森冷寒光,映入沈玉蓁的眼里。
沈玉蓁能清晰感知到,他这是动了杀心。
她不禁将手里的发簪握得更紧,轻柔的嗓音带着几分颤,“你别过来。”
——既然她现在挟持的人是亲王,那她就更不能放手了。
落到瑞王手里是死。
戕害皇亲国戚亦是重罪。
她既已是罪孽深重,穷途末路。
还不如破釜沉舟,最后一搏。
她不肯让步。
尉凌也不可能放任她一直挟制着鄞王。
一时间,剑拔弩张。
这时,萧渡又持着一粒白子,落定在棋盘。
落子的声音清越,打破这阵僵持。
随即,他若无其事地问道:“不是说过,若非要事,不必过来吗?”
他这话明显是在质问尉凌。
尉凌不禁有些意外。
他一边提防着挟持萧渡的女子,一边稳住心神如实回道:“有逃犯闯入了慈恩寺,金吾将军奉瑞王之令,正在全力追查她的踪迹。如今他们正在院外,说要搜查殿下的这处院子。”
闻言,萧渡摩挲着指尖的岫玉棋子,道:“既能惊动金吾卫,想必这逃犯的罪名不小。既如此,那便让他们进来搜罢。”
话音甫落,沈玉蓁忙是将手里的簪子往他逼近几分,颤着嗓音威胁道:“不许放他们进来!”
可她从未做过胁迫别人的事情,声音又是天生的轻缓柔和。
所以她的这声轻喝显然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她自己反倒是先露了怯。
不知是因为心中的惧怕,还是因为寒冷中体温的逐渐流失,她的手止不住地轻颤着。
手里的发簪也险些没能拿稳。
这时,一只手忽然抬起,隔着袖子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轻不重的力道,却恰好将她的手给扶稳。
沈玉蓁神情微怔,随后听他轻声道:“别抖。”
“挟持人质,可不能如施主这般露怯。”
他平静地陈述道,疏冷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像是一句善意的提醒。
沈玉蓁不由得侧目看他。
他眉宇挺秀,侧颚到下颌的线条如同工笔所绘,透着几分锋锐的清逸。
面如冠玉,如切如琢,就像是神坛上遥不可及的谪仙。
愈发显得他脖颈横亘的那道血痕突兀醒目。
顷刻间,歉疚的情绪浮上她的心头。
她失神地松脱手上的发簪,任其掉落在地。
见此,尉凌本想上前将她制服。
怎知萧渡竟是出声道:“尉凌,先带这位施主去暖阁更衣罢。”
尉凌不解问道:“为何?她方才分明胁迫殿下……”
萧渡道:“带她下去。”
尉凌纵是心有疑惑,却也不敢轻易忤逆他的意思。
他朝着沈玉蓁招手示意,随后便准备带她去隔壁。
沈玉蓁垂眸看了眼手腕,他方才握过的地方,心想他便是在那时得知,她浑身淋湿的事情。
她有些摸不透他的心思,但却能感觉到,他似乎对她没有恶意。
因此她稍作犹疑,便起身随尉凌离开。
尉凌带着她走过回廊,最后,推门进了间颇显僻静的厢房。
他冷声道:“这里应该还留有女子的换洗衣裳,你找找看有没有合身的。”
沈玉蓁心存感激,俯身向他行了个礼:“多谢公子。”
尉凌没有多留,将她带到以后便转身离去。
沈玉蓁关上门,之后果真在一个紫檀雕云纹的箱柜里,翻到了一身女子所穿的襦裙。
这也许是先前暂住于此的香客所留,她穿着并不合身,稍显宽大了些。
但也总比她之前那身湿透的裙衫要好。
沈玉蓁换好以后,伴随着暖意逐渐回到体内,她也感觉自己慢慢地活了过来。
就在她仔细端详身上的这套衣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嚣。
——追捕她的那些官兵得到鄞王殿下的应允,踏着纷乱的脚步声闯了进来。
……
金吾将军也没想到,鄞王竟会这么大度,不由分说地便放他们进院。
他看见正堂内坐于案前对弈的萧渡,颇有些讪讪地拱手道:“叨扰殿下实非末将本意,实在是那名逃犯踪迹诡秘,我们一连追查了好些日子,都未能将她逮捕,今天好不容易发现她的行踪,自然不想轻易地放过她。还请殿下见谅。”
萧渡没有多问,只道:“将军请搜吧,不必顾忌。”
闻言,金吾将军也不再耽搁,当即吩咐手下在屋内各处搜查。
翻箱倒柜的声音喧杂烦嚣,此起彼伏地响起。
萧渡恍若未闻,仍旧蒙着眼继续他的棋局。
金吾将军不通棋艺,只能看出棋盘上黑白相间,数量不相上下。
他不禁在想,这位鄞王殿下,果真是光风霁月的人物。
不落尘俗,五蕴皆空。
即便是身在凡尘,却也不似凡尘中人。
不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