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慧说为了她的事去问了时昭的父亲的时候,简直想原地消失掉。
时昭一直跟父亲一起生活,在南月的印象里,他父亲是那种有自己的书房会戴着眼镜读书的知识分子。不像有一些中年男人早已秃头和大腹便便,她甚至会想着叔叔年轻的时候会不会就长时昭这个样子。
但是她一直有点怕他,可能是因为意外撞见过从他家匆匆跑出来的年轻女孩。
当时她正在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和走在她后面几步的时昭说话,看到楼道里往下跑的陌生女孩就停住了,楼道很狭窄,南月只能侧身让她先过。
身后的时昭也停了下来,低着头,好一会儿才一言不发地上楼,然后拿出钥匙开门进屋。
南月挂了电话,一抬眼正好对上时昭的关切的目光,胸口燃起一团火不知道该向谁撒气。
她冷静地收拾书包,看都不看时昭一眼。
看着南月走到教室外面的时候,他终于沉不住气,在她身后喊了一句:“我没惹你吧!”
好在教室里人都走光了,不然南月大概真的在一班待不下去了。
这种大声喊话的情节,她在电视剧里看到都会翻白眼,但是同样一件事时昭做起来就一点都不违和。
周五的放学总是比平时更早,六点多的夕阳斜斜照进教室,正中央这个少年校服最上面扣子解开,露出的锁骨也被染上绯色,这光线温柔得令人恍惚。
她转过身来:“是我压力太大了,你最好离我远点。”
“现在总够远了。”时昭也没有再进一步,“我不该自作主张说让你来我们班的……我太想当然了。抱歉。”
又过了好几天,文理分科表才终于发了下来。一班很多同学都很平静,有的马上开始填,有的往桌洞里一扔就继续做题,头也不抬。
南月扫视了全班,瞟了一圈下来发现讲台上的老曹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个表大家也不陌生,回去跟父母商量一下,然后明天交上来。”他停顿了一下,“现在还有疑问的同学,可以随时来找我,我很乐意帮助同学们解答。”
南月还在想着要不要主动去找一下时昭,但是跟他说什么呢,她早就决定好了,又总是莫名其妙生气,是想看到他失望的眼神来证明他真的希望跟她一个班吗?
正是课间操的时间,南月随着人群往楼梯下慢吞吞地移动,直到感到一只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一抬头,看见少年逆光的脸。这是感觉一辈子都能清晰地记起的场景。
时昭长腿一跨,从上一层阶梯一跃而下,站在比她高几阶的楼梯上,南月一抬头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干净的衬衣领子。视线再向上移,是时昭弯的嘴角和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他是带着笑意的,却一点都不似同龄男生那样轻浮。
时昭伸出手来递给她一盒牛奶,他说,看你又来不及吃早饭,我就多拿了一份。她懵懵地从他手中接过,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说一声谢谢。
她满脑子都是赌气,想要把分科表放到他面前,也不知道要证明什么,反正她就是敢这么选,才不是他和所有人所想象的那样学理科会跟不上的人。
但是这个人仅仅惦记着她早上出门的时候急急忙忙又来不及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