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在门口见到了纪潮声。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晚没睡好?”时陌问。 “没事。”纪潮声避开了他的视线,看上去神情有些不自然。 “你没看信息吧?我给你发了消息你也没回。 ” 时陌说着将早餐递给了他:“给你带了一份,你尝尝味道,要是喜欢,明天带你去吃热乎的。” 纪潮声接过早餐,忍不住看了一眼时陌。 但他那目光也只在时陌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就转开了。 “小纪脸色这么差?失眠了?”制片人看到纪潮声后问道。 “没事,一会儿用妆遮一下应该看不出来。”时陌说。 “嗯。”制片人跟着两人去了化妆间,趁着他们化妆的功夫说道:“今天的通告改了一下,咱们拍那场雨戏,我看了天气预报,后边几天要降温了,今天气温相对来说更高一些。” 时陌点了点头,没有表示异议。 “不过现在已经是深秋了,气温再高也还是会冷,所以一会儿拍戏之前你先喝点姜汤,千万别着凉了。” 时陌记得这场雨戏,上一世因为前面的拍摄没那么顺利,这场戏拍得比较晚,他被冻得发了烧,连着两天都没能来片场。 这一世,也不知道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这场淋雨的戏,是琴师在街上排队买米。 但是因为排队的人太多,米又少,所以没排到他,米店的米就售罄了。 无奈之下,琴师只能回家。 他来的时候,天还只是灰蒙蒙的,这会儿却下起了雨。 雨势来得极快,一下起来就是瓢泼之势。 他本想在街边找个屋檐避雨,但方才没买着米的人都没来得及走,屋檐下早已站满了人。 琴师仰头看了看天,索性放弃了避雨。 他手里拿着空空如也的米袋,沿街一路走着。 直到一辆车停在了他面前。 “上车!”少爷从车窗里朝他喊道。 琴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了车。 车子驶过大雨倾盆的街道,从繁华的租界区,驶向了琴师住着的棚户区。 他走这么远的路,说明他今天买米时,跑过了不止一家米店…… “我要走了。”少爷说。 琴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去前线。”少爷又说。 这次琴师又看向了他,但目光很久都没挪开。 车子停在琴师家门口。 琴师从车里出来,朝着车内的人鞠了一躬,算是道谢。 就在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忽然顿住脚步,又看向了车里的少爷。 这人说要去前线,任谁都知道,在这种时候去前线意味着什么…… 那天,琴师把琴找了出来。 他想给少爷抚一曲,就算是壮行。 可这把琴放了太久,年久失修,已经不能弹了,得大修。 但这种时候,哪里去找能帮他修琴之人呢? 两人就那么相顾无言地呆坐了半日。 最后,琴师用那把烂琴,为少爷抚了一曲无声的曲子。 少爷正襟危坐,看着眼前的抚琴之人。 他耳中无声,但心中却仿佛响起了那铿锵热烈的琴音…… 那声音从琴师的指尖流出,慢慢飘过死气沉沉的棚户区,飘向满目疮痍的山川湖海,像是为家国而奏的悲歌,又像是为少爷而奏的战歌。 今天,他们要拍摄的只有前面那场雨戏。 后面抚琴的部分,并没有安排在今天。 “时老师,喝点姜汤吧,一会儿别着凉。” 准备开拍之前,星星端了一杯姜汤过来给他。 “拍完再喝吧,暖和了之后脸色就不对了。”时陌说。 他这会儿要演的是初冬在外奔波了半日没买到米的人,脸色冻得都发青了。 虽说妆容能起到一部分修饰作用,但还是会有细微的差别。 而时陌这种精益求精的人,不会纵容自己主动去破坏人物的状态。 纪潮声立在监视器前,看着画面中的人。 这会儿灯光师在微调光线,所以拍摄还没有正式开始。 镜头中的时陌大概是等得无聊,朝这边看了一眼。 在确定监视器开着之后,他忽然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 纪潮声一怔,心脏猛地一悸。 这令他回想起了过去的无数个瞬间,那种心脏为之怦然一动的感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那种没来由的关注和在意……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啊? 原来,他已经喜欢了时陌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