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说,“母子平安。”闻怏拍着心口,庆幸道,“那就好那就好。” 二房脸色一变,面上笑着,后槽牙都要咬碎。 江映儿居然如此争气!早产平安不说,还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好了,长房的优势更大了,二房夹在中间什么好都捞不着。 真怕留在这里,忍不住失态,二房找了借口,挤笑道,“衍哥儿媳妇没事便好,母亲那头还没个信,我去凝云堂瞧瞧。” 边说着二房已经下了台阶,“小姑也不用过来了,容云阁还需要人手,我守在母亲面前,等母亲醒了,也好把容云阁的好事讲与她老人家听。” 闻怏看破不说破,“二婶婶去吧,母亲那头就劳烦二婶婶了。” “小姑说的哪里话。” 即便稳婆一再强调母子平安,闻衍心中依旧残留回荡着娇妻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不见她一眼,始终放心不下,他执意要进门见江映儿。 稳婆拦说道,“少夫人累极了,此刻晕睡了过去,厅内狼藉一片,下人还在收拾,大公子稍缓些再进去吧。” 自古女子产房污秽,男人都不沾身来,稳婆还是头一次见上赶着进来的,也不怕沾了污浊晦气,将来染上霉运。 大公子对少夫人还真是上心啊。 闻衍不顾阻拦,非要见江映儿,“我去看看,看一眼就成。”一堆下人相劝,没有拦住他。 孩子有早挑选好的乳娘抱着,原以为闻衍迫不及待进来,是要来看孩子,乳娘抱着上前,“大公子,孩子生得像...” 谁知闻衍只匆匆掠过一眼,便往内厅去。 乳娘们抱着孩子摸不着头脑,相顾无言。 “......” 内厅的血腥味药味没有散去,窗桕不能开大,怕江映儿受凉寒气侵体。 鲁老太医在一旁收拾写补身养气的方子,给丹晓嘱咐养生产后的小月子注意事项。 闻衍给他做揖礼,郑重其事道,“闻衍深谢先生大恩,一生难报,日后先生有用得着闻家的地方,只管上门开口,闻衍必定全力以赴。” 因着江映儿的事情,鲁老太医对闻家的人都没什么好眼。 见闻衍态度端正,倒也没有甩脸,受了他的礼,“嗯。” 待江映儿身子养好离开闻家,鲁老太医也不欲踏进闻家。 可怜江游的女儿,若不是月份快近九月,今儿个他就不是来帮江映儿助产接生,而是来给她收尸了。 事无遗漏吩咐妥当,鲁老太医马不停蹄离开了闻府,闻怏来请,闻老太太他也没有去看。 她脸色苍白昏睡着,闻衍屈膝在塌前,手碰上娇妻的脸蛋,感受到温热以及她鼻息呼出的气息。 虽然微弱,但是还有。 “......” 江氏好好的,她没事,她还活着。 闻衍悬着的心才在这一刻彻底落了地,紧抿的唇微缓,攥紧的拳 头松了。 * 江映儿这一觉睡得够长, 醒过来时, 已经是三天后。 她不知道,昏睡的三天,闻家都快翻天了。 张眼望见芙蓉色的帐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 先是眼珠子动了动,要将人碾碎撕成两半的痛感没有了,偏头见氤氲而上的香熏炉烟丝。 卢氏发疯跟闻老太太顶嘴,最后从背后推她撞到肚子的记忆纷沓而至挤入脑中,江映儿回过神。 眼神逐渐清明,张了张干渴的唇。 这里是容云阁,她撑过来了。 垂眼见拱起的小腹变得平坦,“.......”江映儿撑手坐起身,动身扯着四肢还是有些残留的疼。 睡守在旁边的丹晓听到动静,“少夫人!” 她喜笑颜开擦着飙出来的泪水,扶起江映儿,嘴朝外喊人,“少夫人醒了!” 随后江映儿听到一堆嘈杂的脚步声,冬春冬红,老媪,容云阁的下人一应挤进来,好多张脸。 错眼之间,耳边响起一道焦急里带着欣喜的男声。 “你醒了?” 江映儿懵眨巴眼,看着不知何时出现,近在眼前放大的,憔悴的俊脸。 她是睡了多久? 怎么一觉醒过来,闻衍好像遇到了天大的事情,闻家天塌了吗? 他憔悴不堪,眼角猩红,眼底乌青一片,衣衫似乎还穿着几日前见的那一身,散发着一股难言的味。 江映儿挤脸皱眉,“......” 卢氏出事了?至于他一副好像天塌下来撑不过的样子,几日几夜没合眼了? “你哪里疼?” 闻衍不明所以江映儿的嫌弃,还以为她何处不适。 江映儿没答话,闻衍已经吩咐身旁的丫鬟,“去找郎中来。” 江映儿连忙出声制止,“夫君...妾身没事,不用找郎中。” 听得江氏叫一声夫君,闻衍心止不住跳,心中一软,安定道,“没事就好。” “若是何处有不快,不要隐瞒。”闻衍牵住她的手。 男人的掌心热到发汗,黏糊糊的。 江映儿想挣脱,可惜眼下无力,只能任由他牵,“......” 闻衍看她的眼神有让人难以理解的热忱深意,幽暗,绵密。 到口的夫君两字咽了下去,江映儿回避他的眼神,转看向丹晓。 “孩、孩子呢?” 孩子有没有事?是男是女? 闻衍坐到塌边,稳托住她的身子抱她在怀中,着人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孩子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