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她依然在哭,哭得好不伤心。 江聿相当没有辙,只知道沉默了,“......” 他浑身上下简直无法只用一个不自在来形容。 他没有哄过人,完全就是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算是哄人吧,就是不知道如何与女孩子相处。 以前江夫人在世时,就曾经替她担忧,江聿这样不近女色的直肠子,不会讨姑娘家的欢心,将来江家的香火延续可怎么办? 江聿本人却不以为意,对于成家立业,还不比让剃发为僧更痛快,当然这句话不兴当着江夫人的面说起。 当初在汝阳一道厮混的世家子弟也曾经说过,他就是纨绔子弟当中的一股清流,回回出去饮酒作乐,他避讳作陪的女子犹如洪水猛兽,别人都说他没出息。 张家姑娘没有搭上线,后来江聿被吓到足不出户,郁郁寡欢,江夫人就再也没有动过要让自家儿子找媳妇的念头,江游也曾经说过,看缘分吧,万一做媒不成反而叫母子之间生出嫌隙。 他整个耳朵后面都被烧红了,尤其是后颈。 “你别哭了。”有了第一句,后面那一句哄人的话也不算是那么难以开口了。 第二遍,第三遍。 第四遍。 江聿干巴巴说了许多遍,丝毫不带一点感情,无比局促当中携带着惶恐,甚至于慌乱,丝丝的不耐烦。 怀中饿少女明显也察觉到了。 除了害怕,因为敏锐的感知到了少年不想跟她亲近,她越发哭得停不下来了。 什么叫泪如雨下,此情此景,比学堂当中夫子说的要好。 “你到底在哭什么啊?”江聿颇是不解,下意识小小问了一句。 话脱口而出之时,怀中人明显也愣住了。 江聿回想适才,阿姐走后发生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就是过来试探了一下水温合适与否。 她莫名就哭了起来。 怀中少女抬头瞅着她,她果真是哭得好伤心,水汪汪的眼睛以及挺翘的鼻梁,红到了极致。 终于不哭了? 下一瞬,江聿就知道他预料错了,她不是停止,就是短暂的歇息而已。 越发瘪了瘪嘴,又开始哭了。 江聿,“!!!” 他说错话了! “我只是问问。”他亡羊补牢,然而并没有多大的效用。 声音越来越大,恐怕要将人给招过来,江聿无师自通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比方才柔了好几个度,“你别哭了...” “对不起,我再也不说了。” 两句话,仿佛起到了那么一点用,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眼泪珠子还在扑簌扑簌低掉着,江聿到了后面也不敢多说了,大掌轻轻拍着她的后脊背。 时不时来那么一句,“莫要再哭了。” 终于小半个时辰,她仿佛哭累 了。 声音越来越来, 直至消失不见, 江聿垂眸看,她湿漉漉的眉眼合上了,已然睡熟过去。 “......” 人虽说是熟睡了,两只手牢牢抱着他,怎么都扯不开,若是力气用大了,恐怕她又要醒了,江聿只好作罢。 又等了一小会、确认她的确是熟睡之后,江聿点了她的睡穴,少女抓着他衣襟边沿的小手,终于松开了。 她昏睡过去之后,安静归安静。 江映儿交代下来的事情没有办妥,一会怎么向阿姐交代。 江聿看了看渐渐冷却下去的浴桶,又看了看榻上任妍的睡颜,认命叹出一口气。 起身去拧了帕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给少女擦了擦哭红的脸蛋,肿得好像核桃的双眼,又给她擦手擦拭玲珑小巧的脚。 将残留在嫩白肌肤上面的灰烬给擦拭干净,露出她本来的玉肤。 她的襟口乱掉了,露出漂亮匀称的蝴蝶骨。 江聿撇开眼,脑中残留着方才的印象,伸手过去给她拉拢好,背过身呼出一口气,任妍在这里,他自己动手换好了药,又用了些膳。 原本想出去透透气,又不放心任妍一个人在营帐中。 毕竟军中全是男子,多有不便,知道她身份的人不多,万一又出什么事情,倒也不是怕她醒过来时不见他蒙头哭。 江聿在一旁盘腿静息。 一不小心就入定了,再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神清气爽,江聿明显忘了榻上还有一个人,半响后察觉到后面人瞧着他,再听到一声嘤咛,他的后肩胛窝上一沉。 少女将精巧的下巴搭上来,两只手腕从后环抱他的腰。 江聿浑身一僵。 她醒了,怕说错话,因此没有率先开口,谁知等了半响,听不见她开口,江聿偏头一看,她压就没有醒过来,好像是凭借本能,靠近过来。 江聿想不到少女对他的依赖层面,他的目光掠过简略的木榻,心想,是不是床榻太过于糙了。 以至于她睡得不踏实,应该是褥子太薄了,她冷了。 才一直往他的身上黏,一会跟阿姐说,再让人送来被褥。 江聿就让任妍倚靠着接着歇息,他继续盘腿静息练功,任妍始终没有要醒的势头,倒是外头来人了,是王将身旁的人。 江聿原本以为是王将派来召他去王帐中议事情。 对方并未多说,反而是让他好好养伤,这段时日不必过去了,江聿皱眉,“我身上的伤不碍事。” 羌族苟延残喘,最好乘胜追击。 那人说,“江小将军劳苦功高,将军记着您的功劳呢,只是您这一趟有惊无险,还是要多多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