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畜不就是从泥土里长出来的么?”主教语气听着比他的朋友还要惊疑不定,其中透露出来的笃定意味着实令人心惊。 他甚至还有理有据地试图反驳:“牧草从泥土中长出,牲畜食用牧草长大。跳过中间那个无关紧要的过程,牲畜直接就能从泥土中生长,跳过牧草汲取营养甚至还能让牲畜长得更快。” “你不养牲畜所以不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对面,经由教会特殊方式和他进行即时沟通的朋友沉默了许久。 朋友反问:“可是正常情况来说,如果真的把牲畜埋进了泥土里,就像是把人活埋,正常情况下不该只会迎来死亡么?更何况牲畜的一部分,本身就不是一块没有呼吸的死肉么?” “听说‘长生肉’的特性中,有一条说它会对周围所有人都造成影响。你说有没有可能,你认定的这个饲养牲畜的办法,从最开始起就是它刻意让你认定的一则谎言。” “或许在最开始,你就已经中招,被邪神的血肉欺骗蒙蔽……” 和主教的情况存在不同,他并未真正与任何一块“长生肉”有过接触,于是也不会在蘑菇“精神控制”的技能下丢弃原本的常识。 在确认主教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这么想后,联系过去达摩北庄园的惨案,以及不久前主教和他说明的“长生肉”的特性与规则后,当即试探着提出了这样的一个可能。 在此时的他看来,也只有那位力量稍逊于原初神的邪神,才有能力如此彻底地更改世人的认知。 主教沉默的一瞬,他最初先是觉得对方的说法有些荒谬,但转而又为自己心里没理由的笃定而感到荒谬。 不过很快,他就没工夫去想这些事了。 伴随着强烈的恐慌感涌上心头,主教看着竟像是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声反驳:“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显然不敢接受这样的结果。 不只是那份深深刻入灵魂深处的认知让他无法接受“牲畜不能在泥土中生长,反而会因此而窒息”的说法,这份固定的认知让他无法接受朋友的反驳,同时,光是最近城镇里发生的这些事,就让他不敢接受“自己已经被邪神蛊惑”的结果。 “长生肉”的每一条特性都有其真正作用,如果他的认知真的是错的,那么邪神最初势必是想依靠这条规则获得什么。 或许邪神想要依托牲畜来传播自己的影响,又或者那些牲畜的血肉本身就是收容物“长生肉”…… 一想到自己最近做出的那些安排,他已经不敢去想,有所多少无辜的平民因为他的好意而被邪神的血肉感染了。 “我还保有我自己的理智与思想,我同样还照旧信仰着那位伟大的原初神……你不要胡说八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最后说出口的话语甚至隐隐都额外带上了一份祈求的意味。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这是个玩笑,这真觉的只是个玩笑。 不要和我开玩笑了… …现在真的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在精神的巨大冲击下,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恍惚,连带着对面朋友的声音也开始变得含糊不清。 “我没有开玩笑……或许你说的对,但这一切都需要额外的验证。”在主教耳中,朋友的声音断续穿过来,夹杂在一阵吵闹的嗡鸣声中实在意外的冷酷。 朋友提议道:“或许你可以试着把那些牲畜的肉带到鉴定水晶前,查看鉴定水晶最后给出的结果。如果它们真的收到了邪神的影响,或许在最后的鉴定结果上也会存在不同。” “……不,我不。”主教声音尖利,近乎于哭嚎,面对同伴的好心提议也表现出了抗拒的态度,“我没错,我的时间那么宝贵,我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朋友不吭声,只默默等待对方彻底发泄完所有的情绪。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主教的情绪终于勉强恢复了平和。 伴随着几声剧烈的喘息,他最后还是哑着嗓子选择的屈服:“好吧,我现在就带着那些牲畜的肉到鉴定水晶前试试。我会证明,你说的都是错的。” 说着,他结束了这次短暂的对话,独自胆战心惊地提着厨房的猪肉,自己去了鉴定水晶前。 而最后只让人大失所望。 主教站在鉴定水晶前,堪称是绝望地看着鉴定水晶上出现的模糊的字眼。 【长生肉】 哈,这些牲畜居然还真的曾被邪神的血肉污染。 主教久久凝实鉴定水晶上显示出来的结果,以至于眼球干涩出血,才被这阵细微连绵的疼痛惊到回过神来。 它们居然真的是收容物,真的是最开始的污染源。 原来……早在他最初并不知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无知无觉地落入了邪神的陷阱中,踏上了另外一条错误的道路。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双无形的手,强行揉捏成另外一种生物的形状。 四肢逐渐变得短小,身形开始变得臃肿。 是最为低贱的肉猪的模样。 他现在能怎么办,到底谁还能将他从这种绝境中救出来?! 主教第一反应就是教堂内供奉的那座神像,他或许可以向原初神求救。 然而在短暂的期盼过后,随即涌来的却是更大的绝望。 达摩北庄园的惨案至今还历历在目,相比起身上的痛苦被尽数祛除,他更偏向于去相信,就像是他之前所作出的全部决定一样,他们这一整个城镇的人,都会和那些尸体一样被封存在匣子中。 多可悲啊,求救反而会让他们更接近死亡。 …… 教堂的库房内。 相比起什么被用来存放收容物的“藏宝室”的形容,如今的库房可能更接近于停尸房。 无数大小不一的匣子被堆叠在一起,他们堆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