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孙乐荔趁他喝醉确认八卦,谢路旸蛮不在乎给她科普,“哪个豪门小儿子会被扔到这种看起来就没前途的偏门学校?人家都在国内top4藤校商财管镀金,家教严的要死。”
这人总是嘴欠得让人手痒,“没前途你走,我们学校有的是人真心想来好吧。”
比如她自己。
因为心事,藏着漩涡般的栗色瞳仁,无形浸上难解难辨的迷离。
“孙乐荔,”谢路旸低凉的声音乍现耳边,“我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发呆?”
猝不及防她被噎了一下,别过头,“……人都是会变的好吗?”
“嗯,明白了。所以自己能走吗?”
孙乐荔这才发现一旦注意力回来,脑袋里仿佛有把刀划过生锈铁板,咯吱乱窜。
抬头看,潜水艇舷门接在了米白色钢制筒状的登船通道上,齐濛半搂着赵应磊已经在艰难往上爬了。
搬运工陆明轩从旁边路过,像察觉出俩人莫名其妙一股自来熟,不禁茫然,“学姐,你和这帅哥认识?”
“认……”
谢路旸直接吞掉她声音,“不认识,正要认识。”
陆明轩瞬间了然,但像是听到什么鬼话一样,“如果是我想的那样,哥你眼光好极了,但……”
然后他发现孙乐荔正意味不明看他,话锋一收光速闪人,“祝你成功。”
孙乐荔边无语边无比敏感地听到谢路旸笑得勾出个尾音。
鬼使神差般,她收回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别装了,我不是在你黑名单里吗。”
结果谢路旸半点多余动作也没有,上楼梯时伸长胳膊在身后虚抄着她,一脸坦然无所谓。
她收后脚,他迈前脚。那双?大手就在她腰附近随时待命。
漫长的三四十级走到一半,孙乐荔终于再也受不了这个距离,脸烧得火辣。
便小声抗议,“不用这么近的,谢路旸,我扶着慢慢走。”
没想谢路旸异常听话,真就停在那看着她走,她再小心翼翼回头,却不小心被下方楼梯陡度和墨沉沉的舱口吓了一跳,一脚踩在堆积的裤脚上,重心霎时失衡。
谢路旸长腿一跨稳稳堵在她后背上。
隔着两层厚硬的塑胶面料,身后胸腔似乎传来微不可查的起伏,两三秒,她身子被轻轻拖正。
孙乐荔不敢转头。
“今晚我的任务就是救人,要保证每个受助者在这艘船上绝对安全。”
余光扫到谢路旸想俯身给她卷裤脚,她挪开脚拒绝,他继续道,“你是女孩子,必要时就该服软,这不代表弱。”
谢路旸看来根本没明白她为什么要躲,却在某种程度上正中要害,她攥紧拳头。
“哪里冒犯让你不舒服,也就——”
“走吧,走,”孙乐荔冷静打断他,“都听你安排。”
“我们算很熟吗,你给我讲这些道理。”她小声问。
剩余台阶谢路旸一如前半段,把她稳稳当当护到最后,作业甲板上数盏探灯网罗交织,其他几人就等谢路旸上来安排他们住处了。
两个穿着深蓝色工服的船员迎上来,刚想说话,谢路旸扬手制止,“停,快两点了,有事儿明天再说,确认好救生艇和登船轨道收妥了就去休息吧。”
年纪大点的还想挣扎一下,被谢路旸一掌推走了,“张琦,你跟着我。”
紧接着她就被齐濛拽着跟在谢路旸身后,“师姐,你觉不觉得这趟来的很值。”
孙乐荔觉得他被吹傻了,“你最好告诉我你采到了什么濒危种的卵。”
“就算采到我也认不出来啊,我还是个操作工。”齐濛大言不惭,“我只是感慨也就跟着你才能长这么多见识,不至于颗粒无收。但是,哎。”
“停,别叹气。”
她懂对方叹的不是这遭风暴怎么危险,而是亲眼目睹更多白化亚种繁殖能力下降,脆弱得根本储备不了能量。
齐濛接着咬耳朵,“还有你发现没,船长好像一点不慌就跟有备而来似的。”顿了顿,又神秘点,“经我观察,他好像跟接咱这大帅哥是熟的。”
她应声望去,入眼是船长陈叔和谢路旸正并排走在最前边。
“我猜的啊,总之我说你别想太多,咱就是幸运。”
说话间几人途径若干指示牌来到中央船舱,面前就是进舱楼梯,往下看有几盏深黄色夜灯幽幽驱散地下一团黝黑。
孙乐荔有些不受控制的仰头看向的谢路旸,她突然很想承认她怕。
而谢路旸环视一圈,兀自吩咐,“小张,你带几个男生下去找房间。陈叔,你也去吧。”
“荔……你,我带你去后边休息室。”
心怀鬼胎,被众人注目,一点点谵妄致幻,孙乐荔只觉魂都被木木地钉在原地。
“谢哥,”陆明轩没忍住,“这是不是不太好,男女有别。”
谢路旸看着他不说话。
“那行,我没问题了。师姐,你有事马上电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