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谛知将野花放置在桌案,便赖在百宝架前不走。
夙尾当他是稀奇下界的小玩意儿,背手站在他身后,任他观赏。
百宝架有许多层,每层都几乎挤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有的破损,有的落灰,隐约能看出主人的喜好。
谛知从第二层一个浑圆透亮的棕色瓶子里,抽出里头的物件。
一根苍青含光的玄雀羽毛。
谛知顺着羽毛的纹理捻搓了两下,觉得十分有趣。
猛然间,一股妖风闪动,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便觉得指间一轻。
再转眼,那根尾羽便落在了夙尾手里,被她收进内袖。
谛知讶然,幽亮的凤眸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道:“姑娘很重视。”
夙尾没有否认,只道:“玄雀是妖族的信使,繁衍极多。仙君若是喜欢,可以养上几只。”
谛知垂眸,不知听到哪个词,忽而笑了一声。
自知并没有说什么笑话的夙尾,敛容无语。
手中空空的谛知转身继续探寻起百宝架,左看看右摸摸,似乎对每一样物品都充满了好奇,时不时询问着。
夙尾站立在他身后三步外,规规矩矩作答。
架上的东西,无非就是三种来头。
杀妖时缴获的。
杀妖时,对方求饶进贡的。
以及偊康送的。
最后一种夙尾并没有直说。
她和偊康是私底下的关系,纵观整个妖界,也没几个人知道,犯不着交代给随意问问的仙君。
谛知伸出手指,一排排的点着。
在正中一排,有一处明显的空位,似是在等待某个特别的物品。他的手指点过空位时顿了一下,最后落在附近的陶瓷口哨上。
陶瓷口哨尾部印着一团粉云,像是花丛,但因为制作工艺极其粗糙,看起来模糊不清。
“这是什么?”
谛知举着陶瓷口哨问道。
夙尾身形一动,比她更快的是谛知的手。
谛知把口哨收进袖中,笑容转深,“看来又是姑娘珍贵之物。”
夙尾脸上流出一丝冷郁,又很快平静道:“不过是人间的小玩意儿,既不美观音色也杂,不值得仙君如此。仙君若是喜欢,我送仙君别的。”
她垂眸在脑中清点,很快从乾坤袖中摸出一把香云竹雕刻的精美口哨。
既有野趣,又有颜值,她猜谛知会喜欢。
谛知果然很感兴趣,立刻问道:“哪儿来的?”
偊康送的。
夙尾眼也不眨,“坊市买的。”
谛知的手在她的上空打了个转,又兜了回去。
他似乎终于找回了一点仙人风度,似笑非笑道:“岂能夺姑娘所好。”
夙尾几乎要被逗乐,她用眼神扫了扫谛知的左袖,暗示里头的陶瓷口哨还新鲜热乎。
谛知哑然,只好伸进左袖掏摸。
他摸了好几下,却拿出了一枚白璧无瑕的玉牌。
“交换。”
玉牌灵气环绕,若隐若无的浮现‘浮元’二字。夙尾知道这是掌管一宫之主的上仙才能颁发的信物,其中暗含的神通和作用数不甚数,第一次得缘见识,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谛知低沉的声音带着哄诱意味,重复道:“与我交换。”
夙尾把手背回身后,腰身立得笔直。
“罢了,”她笑了笑,“纵然仙君不问自取,我也不敢占仙君的便宜。”
谛知目光幽幽,盯着夙尾低声道:“你骂我。”
夙尾回视他,“仙君抢我东西。”
也不知这句话又触发仙君的什么毛病,仙君独自又高兴了半天。
突然,他笑容隐淡,问了个古怪的问题。
“这枚口哨和你内袖的玄雀尾羽哪个更重要?”
夙尾愣住。
柔软的羽毛在内袖中刮印着她的皮肤,好似在无声的呼应这个问题。
她发觉自己竟一时答不出来。
长生无趣的仙君似乎终于在这方小院中寻得了满意的趣味,笑着将玉牌放置在百宝架上,带着在夙尾心中分量沉重的战利品,化为灵云消失。
夙尾全然没有料到堂堂仙君竟真的干得出抢人东西的事,站了足足半柱香,也没能压住心头的火气。
她用两指刁起玉牌,用力捏压。
玉牌品质很好,纹丝不动。
她垂下长睫,睁出妖瞳,一团本命妖火腾空窜起,缠烧玉牌。
玉牌白净清透,焚烧不坏。
如此折腾了一会儿,她终于缓缓吐出郁气,把玉牌丢进乾坤袖。
眼不见,心不烦。
夙尾在洞府里足足等到天色近黑,确定偊康已经回府,这才出门。
与装模作样的流云别院不同,偊康在广偊城的老巢布局简单得很多。
她隐没妖气,化为轻烟,随风混了进去。
偊康正在练习术法,夙尾看了一会儿,认出是入脑噬心的读心术。
躺在地上口吐血沫的可怜靶子已经断了气。
夙尾静静等了一会儿,见下人收好了尸才现身进去。
偊康坐在高高的宝座上,皱眉钻研着术谱上的妖文,头也不抬道:“怎么半天才进来?”
夙尾弯腰行礼,坦诚道:“收尸麻烦。”
“这么怕麻烦可不像你,夙尾,你近来愈发难使唤了。”
偊康的视线从术谱转向堂下女妖弯曲的脊背,辗转加深。
他没有喊起身。
夙尾便躬得更深。
“起来吧,”偊康收起术谱淡淡道,“这么端正做什么。”
夙尾席地跪坐,“想来向殿下请教谛知仙君的事。”
偊康支手按揉太阳穴,沉声道:“仙界向来不掺和妖、冥二界之事,谛知职位虽重人却清闲,闲逛找点乐子罢了,昔日老妖王在世时,他也没少来。”
“可他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