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母亲住了小半年,和女婿闹了好几次,次次都大呼小叫。丈夫细致,生活讲究,消毒柜的碗该如何放,锅洗好后得挂在墙上,煮饺子必须前后加3次水煮沸才能捞起来,诸如此类。母亲烦不胜烦:“他怎么像个农村妇女一样啰哩巴嗦?一点都没个男人样。”婉君问母亲,问这个典型的农村妇女,男人样是什么样?母亲说不出个具体来,便算了。母亲老了,她的气焰一年比一年小,一年比一年少。
母亲离开深圳前,和女婿最后闹了一次。母亲想将家里的旧报纸和她平时捡的旧纸皮一起拖出去卖了,女婿让她别动旧报纸,说他到时会喊人来收。为此,母亲大哭了一场,憋了一年多的委屈如山洪决堤:“我养婉君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人家嫁女儿要彩礼多少多少,你们给过我什么?我好心过来替你们看孩子,不要你们一分一毫,你们还嫌东嫌西,我图什么?我没有饭吃吗?我儿子不会给饭给我吃吗?人老了是不是就不是个人了?百般挑我的不是,这样也不是,那样也不是,我过的桥比你们走过的路还多,要你们来教我为人处事是不是?明天我就走,你们放心,我就是讨米,也不会讨到你们家来。”
母亲走后,婉君第一次为了母亲和丈夫吵了一架。与丈夫吵架的事,她没告诉母亲。如果母亲知道了这事心里多少会好受很多,她会觉得女儿的心还是向着她的。婉君不想母亲知道这些,没必要,犯不着。婉君想,这样的事,即使不是母亲,换了别人,一个陌生人,她也会因此生气的,她也会生气得与人吵架的。不仅是吵架,有时候她也想与人打架。她内心是尚武的。有些人必须得被狠狠打一顿,教训一顿,他才会懂得害怕,才会懂得反思。多么讽刺啊。校园生活留给她的记忆太深刻了。
母亲不肯带了,女儿还没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丈夫说将女儿送回老家,给婆婆带。婆婆70多岁了,偶尔和大嫂住。大嫂在家没上班,带着侄女住在县城,时不时回到乡下看婆婆,时不时接婆婆到县城住一小段时间。丈夫提的应急方案,婉君没说行也没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