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迟到了半个小时。
她匆匆落座，将书包往桌边一挂，翻腾着。
百忙之中，她最先掏出一板AD钙，放到了方瑾桌子上。
“呀！”左耳传来一声惊呼。
方瑾立刻拿起：“太谢谢你了。”
肚子没出息地咕噜了两声，张蕊蕊忽然庆幸自己接受了老师的好意。
手探进书包夹层，摸到热乎的三明治，心里暖了一下。
她把三明治塞进桌洞里，挨着一盒草莓牛奶。
最后，掏出语文书，站起身给方瑾腾位置。
方瑾喜笑颜开地抱着书走到讲台，讲话声都洋溢着满足：“来，大家把书翻到第6页，我们朗读《雨巷》。”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安宁已经不知不觉出现在门口，她背倚着墙，侧耳听着朗读声，目光却落在正对面的窗户上。
窗子开着半扇，风徐徐吹过理石上的袋鼠草，好似一条条金鱼在波浪里摆动着尾巴。
呼吸着独属于石头镇那潮湿腥咸的海风，安宁半眯起眸。
随即，她鼻子嗅到了一股不属于自然气息的幽香。
玫瑰精油的味道。
是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突袭三班早读，把安宁也吓了一跳。
她原本对着绿植发呆，回身时差点跟语文老师撞上，仓促地打了声招呼，便撤开了。
方瑾道了声好，抱着书回到座位上，跟起身让座的张蕊蕊交换了一个眼神。
静止片刻，语文老师猛地将手掌拍向讲桌，把最后一排睡觉的几位同学吓得一激灵。
她中气十足地宣布：“五天军训结束了，给你们适应的时间已经足够多了，现在，不管你们准没准备好，都必须给我正式进入高中的学习状态。一切都是为了高考做准备，一切都为高考让路！”
张蕊蕊两手交叠在课桌上，听到身后雷好帅跟同桌周遇的低声交谈。
雷好帅：“霍，这气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我们班主任呢。”
周遇：“那也挺好。”
雷好帅：“我觉得一点都不好。咱们安老师多好，开学一周了，自习课没见她来查几次，也没见她发过火，有事说事，没事天下太平。”
雷好帅越说越激动：“我就不喜欢那种事事都要管的老师。”
周遇在课桌底下给了他一肘子：“你小点儿声！”
张蕊蕊垂下眼，跟随语文老师的指令将书翻到中间某页。
听着老师安排：“下节正好是我的课，以后早读内容我会提前让课代表布置下去。今天要背诵的是《琵琶行》。”
教室里瞬间骚动起来。
张蕊蕊闻言也皱了皱眉。
还有好多节才能讲到《琵琶行》呢。
雷好帅举手质疑：“老师，我们为什么不按顺序学？”
《雨巷》和《再别康桥》可比《琵琶行》篇幅短多了。
语文老师撇了一眼他，语气嘲讽：“怎么，考试卷也按顺序考？”
这句话直接让雷好帅哑了炮。
“既然大家都这么活跃……”语文老师面不改色地抽出一根粉笔，“今天的课后作业就是抄写《琵琶行》一遍，并全文背诵。”
她说着，转身在黑板写下“琵琶行”三个大字：“明天课堂测验，我会随机挑一段让大家默写。”
“啊？”
“啊~”
雷好帅差点从椅子上跌下：“还考默写？！”
“啊什么啊，”老师回头看了眼时钟，“行了，早读也结束了，开始上课。”
江颂时立刻起身，两手贴着裤线：“起立！”
班级里刚站起一半的人，就被语文老师抬手招呼下去：“都坐着，以后我的课不用起立问好，节省时间。”
数十双眼睛眨巴眨巴，又跌坐回座位上，默默翻开课本，有点蔫。
不管是赞成还是反对，大家都只能接受，并且执行。
张蕊蕊嘴角噙着笑，她很满意这种雷厉风行的作风。
语文老师讲课节奏确实快，这也是她常年带文科尖子班保留下来的习惯。
一节课下来，张蕊蕊的书已经写满了笔记。
精准无误地踩着点下课后，还没等语文老师走远，班里几个爱捣蛋的男生已经冲出了教室。
早读和第一节课是连着上的，除了困这个生理反应，更多的可能是消化完早餐后的内急。
长期在座位上雷打不动的张蕊蕊也难得偷了个懒，从桌洞里拿出三明治和牛奶。
三明治已经凉了，好在不影响口感。
两片面包夹着一片午餐肉和生菜，中间垫着厚厚的肉松和果酱。
这样的早餐虽然简单，不如母亲每日准备的白粥、鸡蛋和小菜丰富，但张蕊蕊更喜欢这个。
她已经太久没吃过外面售卖的食物了，所以扔垃圾时，还默默记了一下三明治的牌子。
母亲出差，她的午餐会在学校解决。不过晚上可以去校外找一家便利店，再吃一次这种三明治。
安宁返回到物理组时，正好遇到教导主任苏茂成从里面走出来。
他刚和物理组组长谈完事情，见到安宁，收起了笑容，目光变得严肃。
安宁被这个转换打断了思路，嘴跑在脑子前面：“地……呃，海老师……”
苏茂成：“？”
那一刻安宁想咬舌自尽。
都怪那帮孩子们，把她也给带跑偏了，差点忘了教导主任姓甚名谁。
“没什么，您忙。”她微微一笑，折身走进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