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前所未有的毅力,还有让恐怖的表弟对他刮目相看的决心,吕禄挺直脊背,目光炯炯,抗住了山羊胡博士催眠弹的攻击。 要是让吕二公子身边的侍从看了,必然震惊无比,感动得涕泗横流。 他们郎君上课的时候,要么偷懒,要么与别家郎君悄悄说小话,哪里有过这么认真的时候? 这可真是公鸡下鸡蛋,旱鸭下水游,要让君侯知道了,再也不会拿老吕家的祖宗说事,他们都可以安稳闭目了! 瞧见表哥这幅模样,梁王殿下的小心灵漫上欣慰,真是个可塑之才。 一秒,两秒,秒…… 山羊胡博士的催眠还在继续,刘越眼皮不住耷拉下来,小脑袋一点一点,在意识彻底陷入酣眠之前,掐了一把自己的肚子肉。 成功醒过来的同时,他灰黑色的眼睛布满茫然。 为什么练过韩师傅的减肚子剑法,最近又恢复了原样? 难道是烤串吃太多,肚皮回弹了吗? 就在此时,一声熟悉的咕咕叫响起,伴随“先生走了”的天籁之音,代王刘恒猛然惊醒。 课间休息时间到了。 他左右看了看,继而捂住肚子,熟练地、眼巴巴地瞅向身旁幼弟。 父皇走了,代王殿下伤心了好长一段时间,牢牢记住阿娘低调不惹事的叮嘱,等到恢复课业,依旧把幼弟当做拯救他的小仙童一样看待。 这个举动像是经历了千百遍,刘越从茫然中回过神,同样熟练地伸出胖手,取下荷包,递给他一根牛肉干。 他也不想的,可是哭包四哥仿佛意识不到债务一样,欠得越多就越开心,他还能怎么办呢。 刘恒双眼发光地接过,掰起手指头数了数,一边啃,一边坚定地跟刘越道:“第八十一头牛。” 刘越:“……” 不是第八十头?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数错了,于是郑重地点点头:“第八十一头。” 吕禄刚刚还冲周亚夫得意的笑,闻言困惑地望来,什么第八十一头牛? 霸道的香味冲进鼻尖,他低头一看,一个不认识的同龄人手里拿着肉干。 应当就是父亲所说的代王,生母薄夫人虽不受宠,天禄阁里,代王和表弟的关系最好了。吕禄脑筋一转,原本想叫代王把肉干给他,想起被建成侯狠揍的事迹,小身板抖了抖,不由换了个话术:“大王,也给我一根。” 刘恒警惕地看他一眼,悄悄把肉干藏起来。 刘越眨眨眼,让吕禄近前,然后附到他耳边:“一根牛肉干换一头牛,表哥要不要?” 吕禄震惊地看着他,一根牛肉干换一头牛? 因为斗鸡赢来的钱,他对财物可有概念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大傻子! 代王……居然是一个脑袋不聪明的人。 想起胖娃娃的凶残冷酷,吕禄怂了,却不敢质疑表弟的决议,慢慢把屁股挪 远,去和周亚夫套近乎。 “你吃过大王的牛肉干吗?” 周亚夫从睡梦中醒来,严肃着包子脸:“没有。” 吕禄暗喜,觉得比他先来的伴读也就这样嘛,谁知周亚夫补充:“我吃过大王给的烤肉。” 说着,脸上还有意犹未尽之感,如果不练武就能多吃,可惜他要保持身材。 但有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他得告诉大王的表兄,周亚夫认真地和吕禄道:“大王对我最好了。” 吕禄:“…………” 他脸色一青,觉得周家的臭小子真讨厌:“是,是吗?” . 那厢,刘恒啃着啃着,心情蓦地低落下来。 他还有半年就要就藩,除了中央召见,或是年一度的朝见,与幼弟相处的时间极少极少,像现在一起读书,更是难以重现的场景。 他欲言又止,有一大堆心里话想和幼弟说,忽然间,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刘恒扭头看去,就见两个面熟的小豆丁,身形局促,站在桌案旁不住地咽口水。 正是淮南王刘长和临江王刘建。 他们离得近,已经被肉干的香味荼毒好些时候,见四哥每每吃得欢,一直不敢鼓起勇气上来。 他们也知道牛肉干是梁王所有。幼弟每每和赵怀王的对峙,都被他们看在眼里,不由生出向往与崇拜,慢慢的,更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想要和幼弟多亲近亲近。 刘长排行为七,刘建排行为八,皆比刘越大上一岁。刘长的生母赵姬下过狱,得蒙辟阳侯审食其求情,还是皇后的太后将之放出,而今乃是宫中透明人;刘建的生母张美人于去岁病死,至此独自生活在宫中。 因为刘恒吃不饱肚子的事情闹大,先帝曾下令整顿风气,再无人敢苛待皇子们。刘长与刘建吃穿不愁,却也只是吃穿不愁—— 他们生母位卑,或是没有生母,遑论吃到珍贵的牛肉,还有牛肉做成的肉干。 四哥吃了那么久,他们馋得口水直下千尺,还替他记了数。每吃一根就记一条竹片,放进竹筒里,到现在足足有八十条! 直至今天,淮南王与临江王终于给自己打好气,亦步亦趋地找了过来。 刘长紧张地开口:“幼……” 刘建攥着衣服:“幼弟。” 刘长面色通红:“我、我想……” 刘建垂下头:“想吃。” 刘恒默默地藏好牛肉干,低落的心情霎时飞走,拧起眉头看他们。刘越左望望右望望,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刘建羞涩道:“我听到过幼弟和四哥的对话,我们也可以用牛抵。” 刘长不住点头,淮南是个好地方,一头牛算什么,一百头都可以买来! 刘越:“……” 胖娃娃万万没有料到,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