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赵王?梁齐王? 刘越呆呆听着,被吕雉话间的含义震住了。 齐国即便有七十多座城池,他还是喜欢离长安近一点的梁地,否则离母后多远呀,端看上回他的便宜大哥刘肥被便宜爹召回的时候,跑得多凄惨就明白了。 加上赵地有赵怀王这个过去,刘越有一点点小膈应,综合对比,还是“梁王”这个单字封号好听! 最重要的是,皇帝哥哥已经下诏,追回代表着出尔反尔,对母后的声名不利。他虽不清楚诏书的内容,依旧仰起脑袋,软软地开口:“阿娘,越儿更喜欢梁王。” 吕雉收回思绪,柔和地笑起来,点头道:“好,那就不加双字。” 大长秋也笑了。 皇太后提起齐国的时候,她实在唬了一大跳,若太后把无错的齐王撸了,再把齐国送给大王,反对者定然甚众! 虽说太后有权势,有军队——自先帝驾崩,长安城与皇宫的兵符皆为太后所掌,别提在外的吕氏军营与舞阳侯军营。如灌婴、周勃等将军,又有哪个敢不听太后的命令? 且大汉立国以来,一直便是强关中,弱枝干。先帝料理完异姓诸侯王后,天下威慑,刘氏诸侯王们个个老实;废齐王不过短时间的功夫,但,这事没理。 如今想来,太后是在说玩笑话。 太后眼馋齐国城多,想让梁王殿下得到最好的,谁说不是慈母之心呢。 大长秋笑道:“依臣看,还是赵国除国为好。清河郡作为长公主的汤沐邑,邯郸郡划进大王的封地,再过数年,梁国国都雎阳也当比肩临淄,成为天下豪富之地。” 一席话传进耳朵,刘越终于懂了。 他不是兼领赵王的名号,而是划出邯郸这个城池给梁国! 从天而降一大块封地,还是人多繁华的封地,胖娃娃由衷感受到了幸福,原来这就是躺平的快乐。 抛下听傻的表哥,刘越迈着胖腿来到母后跟前,扯着袖子让她弯腰,在她颊边印上一个甜甜的吻。 继而弯起灰黑色的眼睛,认认真真道:“谢谢阿娘,谢谢皇兄。” 吕雉只觉心化成了一滩水。 新帝登基的时候总有动荡,而今批阅奏疏的劳力,帮盈儿安稳天下的费心,全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揉揉儿子的胖脸蛋,蹲下身亲了亲他,再次起身的时候失笑:“瞧你表哥都等久了,该用膳了。今天是炒鸡丁,建成侯同哀家说,禄儿最喜欢鸡肉,还往长信宫送了鸡来。” “……”吕禄出窍的灵魂猛然回归。 划分邯郸是一重震撼,亲亲是双重震撼。万万没有料到太后姑母和梁王表弟的相处模式,吕禄张大嘴,接着心下一凉。 他什么时候喜欢吃鸡了?他明明喜欢斗鸡…… 吕禄却不敢反驳,更不敢在太后面前放肆:“是,是。” 想起大铁锅烧饭的美味,他咽咽口水,心间的凉意立马驱散,转为对 表弟无限的敬畏。 依姑母这个宠爱劲儿,齐王的七十多座城差点没了。他,吕禄,不过小小的建成侯府的公子,只不过被揍了一顿,果然是恐怖的大王手下留情了! 想起刚进宫时的嚣张表现,吕禄想哭。 他替刘越背过小书袋,一边走,一边露出讨好的笑,压低声音道:“抄书宜早不宜迟,用完膳,我们就开始吧。” 刘越幸福了一小会,注意力便被“吃饭”两个字占据,闻言看向吕禄,觉得快要不认识表哥了。 头一次遇见这么自觉的苦力,浑身上下透着被改造的光芒,梁王殿下感动地点点头:“好。” 又迟疑一瞬:“明天送给太傅的大铁锅……” 吕禄听都不听,便大包大揽道:“我来背!” …… 清幽安静的竹林里,彭越面带感慨,拎着少府打造的大铁锤,舞动得虎虎生风。 听闻梁地吞下了大半个赵地,彭师傅高兴得不得了:“有朝一日,我能看见梁国吞下所有地盘,成为天下最大的诸侯国吗?” 梁国就如他精心照料的孩子,如今孩子大了,壮了,他如何能够不欣慰。 韩信:“……” 韩信觉得彭越在做梦,自从做了大王的武师傅,这憨人是越发愚笨了。 他冷笑道:“吞下所有地盘?你怎么不说把长安也吞下,直接称帝——”算了。 说罢,韩信停了下来。 他猛然察觉到了什么。 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太后恨不能把所有名臣良将扒拉到大王碗里,单单只是因为爱子之心吗? 自刘越问他该如何灭亡匈奴,他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更不甘心被奶娃娃难倒,于是暗中求见了太后。 过后不久,椒房殿与长信宫的书简,只要有关匈奴的动向,太后都叫人摘录了一份给他瞧。 渐渐的,他对北方盘踞的劲敌有所了解。匈奴擅马擅射,奔袭农庄或城池之后抢掠了就走,因而汉军常见的战车方阵与步卒方阵,并不适合与匈奴交战。 未来决定胜负的,必定是骑兵与□□。 而训练骑兵,韩信不敢大言不惭地说会。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此等思想的转变,何尝不是大王点醒了他? 不论资质、志向,还是长远的眼光,梁王殿下实在是先帝诸子中的拔尖。 他眯着眼,英俊的面容越发熠熠,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就算错了也无妨,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练完“快乐成长剑”,也该将军中的理论、战术,还有粗略动笔的《韩子兵法》,逐一讲给大王听了。 没想到他韩信征战半生,从未输过一场,连收的学生,都是天底下独一无二。 半晌,他拍拍彭越的肩,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这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