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摸摸旄节,清秀的面容竟是发着光。出使匈奴,人人避之不 及, 只有他抓住了这次机会。 他不愿再做被忽视被使唤的谒者, 他要做大长秋那样说一不二,被太后信任的近臣——有朝一日,能被人称作“张公”! 汉朝使臣踏上回国的道路,另一边,卢绾妻儿被云中郡的武士安排护送,乘坐最为舒适的车马,来到了长安城。 卢鸣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发现母亲的身躯在颤抖。 他的二弟死在了射雕者的箭下,三妹也高烧丧了命,活下来的唯有他和幼妹。母亲的眼泪早已在匈奴流干,便是父亲死了,她也没有说什么话,可一见到长安的城墙,母亲的眼眶红了,眼泪珠串似的淌下。 卢鸣也哽咽了,珍惜地抚摸衣襟的右衽,随即放下,死死握着手中的牛皮。那是他拼死带出来的舆图,统共两张,是能让太后宽恕他们,让家人拥有安定生活的保障,不知能不能换取田宅,落地关中…… 车马忽而停了下来,紧跟着一道低声提醒,他呆住了。 前往未央宫的道路黑旗猎猎,披甲武士分列两旁,奉天子、太后出行。巍峨雄浑的宫门打开,吕雉从车辇走下,刘盈扶着她,见到形容憔悴,苍老消瘦的卢妻甘氏,还有卢绾的一对子女。 他们流着眼泪,模样无所适从,瓒侯夫人随侍一旁,早已泣不成声。 吕雉伸出手,递向甘氏,从前她唤过一声大嫂的人。 想起刘越偷偷给她提的小建议,吕雉温和道:“欢迎回家。” …… 卢绾妻儿的归国,掀起阵阵轩然大波,随后,卢妻甘嬅被长乐宫册为亚谷君,赐田宅,离封关内侯只差一步。 封爵者为何是卢鸣的母亲,而不是卢鸣?朝臣对此颇有争议,太后发话道:“她功最高。上有鸣雌亭侯与鲁侯,女子封爵并非先例,甘嬅身为一家之主,率领儿女归汉,难不成还不值一个君吗?” 此话一出,争议皆无。 只是私底下,渐渐流传出了小道消息:封君一事,东宫没有告知天子。 东宫便是长乐宫的代称,未央宫处于西边。有人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然而不敢开口,陛下尚未成亲,太后做主是天经地义的事,便是成亲了,又有谁敢嚷嚷着太后还政? 何况新皇后百分百是吕家人,殊不见太后将侄女接进宫小住,就是对他们的明示。 从前蹦跶得欢快的老师们,譬如教导过陛下的公孙誉,而今下场如何,谁都看在眼里。 除了太子宫的那些潜邸大臣,打击深重心底发寒,朝堂两千石的重臣们,譬如三公九卿毫无异色。 他们欣喜于亚谷君一家带回的舆图,将之设作机密放进石渠阁中,没多久,注意力就被吸引到了别的地方——准确来说,是曲逆侯陈平和他的世子身上。 消息虽被隐瞒,常常进宫的重臣却避不开,第一个觐见的是丞相,瞧见长信宫变得不一样的农田,曹参沉默了。 被太后请去议事的阳少府,瞧见陈平积极帮着儿子耕作的身影,也沉默了。 阳少府惊恐地问黄门令:“卫尉他……” 黄门令连忙道:“卫尉他好着呢。” 这叫“好着呢”?? 阳少府不敢相信, 擦擦眼睛, 发现陈平背对着他,抱起一罐黑漆漆的东西浇在农田里,累得扶了扶腰。陈平身旁站了一个年轻人,神色严肃,好似在指点着什么,看样貌,像是父子俩。 阳少府沉默地跟着黄门令走了,决定还是送小儿子拜入墨家。农家不行啊,丧心病狂连弟子的父亲都不放过! 风一吹,田垄飘来父子俩的对话。 陈买低落地说:“梁王殿下除了拍我的肩,鼓励我好好干,已经三天没和我谈心了。” 陈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问他:“大王除了读书练武,是常去找张侍中,还是去梁园?” 陈买想了想:“梁园。” 陈平不说话了。韩信彭越就在那里,他怕,也不能替儿子探听军情,毕竟招兵的事是他安排下去的。 于是安慰道:“大王忙完梁园的事,就会来找你了。好好干。” 陈买:“……” 他决定听从父亲的话,闷头做起手头上的活计。 另一边,梁园。 招兵到了最后的阶段,听说很快就要入驻了,韩信彭越头靠头,拿着两份匈奴舆图研究,一份囊括东胡的领地,一份画了龙城。 不用怀疑,舆图是大王倚仗特权,偷偷抄录下来的。 有此学生,夫复何求? 门客蒯通待在屋里看书,化悲愤为动力,阅读大王从宫中运来的珍藏典籍。 被父亲叮嘱要好好照顾先生,暂且与他同住一屋的韩贡端着浆水进来,小声说:“先生,您昨儿说梦话,念叨什么‘去齐国,齐国好’,是真还是假?要不要我同大人解释?” 蒯通:“……” 如果冤枉了蒯先生的意图,那他岂不是成为了罪人,韩贡极为愧疚,脸都臊红了,便听蒯通云淡风轻道:“不用。” 能天天讥讽韩信的日子多快活,他不想走了! 说罢继续看书,以备太后明日的召见,韩贡愣愣的,随即高兴起来:“哦。” 低调的马车行驶在郊外,里头载着梁王殿下,还有撒娇耍赖要参观墨者工坊的吕禄。 掀帘眺望着远山,刘越察觉到异样,伸出脑袋,正疑惑往日冷清的道路旁,为何聚集了这么多人,忽然听见了广告词。 广告词振聋发聩,直直传进他的耳朵里:“吾乃徐福后人,对长生之术颇有研究。长者莫要不信,请看小道所炼丹药,一粒九贯钱,足以延寿十年!当今天子的胞弟梁王,神慧过人,目光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