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越特别想要答应下来。 但他克制住了自己。 他望着刘盈,慢慢把手背在身后:“我们在试验一个新东西……” 终于说服了皇兄,让他打消这样那样奇怪的想法,还帮自己保密,刘越收敛了,徐生也收敛了。 学手艺的事提上日程,争取在半月内出师,在这之前,得赔老百姓被骗的宠物猪钱,卖猪郎就这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没钱怎么办?赊账,梁园开设了专门的赊账业务,由梁园大管家吕玢负责兼管,其中条款很是公平,齐王代王吴王用了都说好。 虽说吕玢不是专精,但手下得用,赊账业务倒也做的井井有条。 回到长乐宫,刘越马不停蹄地开始背书。 张良悠悠然地捧着陶碗,偶尔纠正几句,背完抿一口水,道:“不错。明日我们去石渠阁,你萧师傅新整理的数片残简,与文王周礼有关。” 刘越头上的圆髻一瞬间门蔫哒了。 萧何自退休后,生活方式与留侯靠拢,很少再关注朝政,却重拾了整理秦简的热情。见他这般,太后也很高兴,予他进出石渠阁的特令,还派了专人帮忙。 张良看得好笑,但不为所动。 年纪大了,剩下的乐趣也就少了,一在养生修道,一在欣赏大王变脸。等天气放凉,再随学生出长安晃悠一圈,真是神仙也不换的日子,侯府的未来,自有长子次子承担。 就是可惜曲逆侯……此人不知受到了什么刺激,颇有闲淡野鹤之风,没法再拿他做例催子上进了。 刘越早就想问太傅,大夏天喝热水真的不冒汗吗? 许是他欲言又止的痕迹太明显,张良温声开口:“多喝热水,养生。” 刘越:“……” 第一天。 吕禄原先还是呆子的时候,便知梁王表弟的恐怖。但自从全家差点玩完,挨了一顿毒打,他渐渐发现,表弟的恐怖都是对他的爱啊。 观念扭转过来,看世界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只除了一件事。 自己七八岁的时候,还在地里玩泥巴,还刚进宫不知天高地厚,梁王呢? 就像现在,刘越拿着满满一篇文王周礼的记叙,眼神温柔,放在他的面前:“背。” 吕禄:“…………” 吕禄抖若筛糠,尽管他开窍了,学习这块真没办法。石渠阁的书简晦涩难啃,别说他,他爹进去都得翻白眼,这是人读的吗?? 一秒,两秒,三秒。 他乖乖放下宝贝刻刀,离开偌大的沙盘。沙盘摆在寝殿,现出一只麻雀的形状,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连羽毛也辨认得清楚——雕刻一事,吕禄练够了土泥,就换沙来练习。 说起这沙盘,制作用不上墨家人,而是少府的技艺。秦时便有沙盘的雏形了,刘越正琢磨着吕禄陷入雕刻瓶颈,想要他提升提升,灵光一闪,想到了以沙代土。 毕竟沙子柔软又精细,微不注意就没 了塑形。他稍稍一提, ⊞(格格党%文学)⊞, 很快就造出一只。他们自以为摸透了殿下的天才心理,做的沙盘那叫一个巧夺天工,上有山峦起伏,还有迷你长城,只要看到它就会想到八个字——推演局势,排兵布阵。 送来的时候,少府官吏诚惶诚恐,还问大王满不满意,不满意就再造一个防御边塞。 刘越:“……” ……不知实话当不当讲,我的出发点真不是这个。 梁王殿下忽然有一丢丢羞愧,心道他的思想还不达标。 将军们哪里看不出它的价值,两位武师傅当场将它搬去了梁园。很快,沙盘在汉军之中风靡,算得上两年来,梁王唯一小出风头的事件了! 周亚夫和晁错特别喜欢沙盘,常常乐此不疲地进行两军对战。他们生辰的时候,刘越一人送了一个,还有远在南阳的贾谊,刘越也没忘了他,也只有吕禄,他不排兵布阵,他拿来练雕刻。 长信宫伺候的人都感慨,大王对禄公子好生纵容。 只有禄公子本人知道打工不容易,面对文王周礼,他小心地问:“大王知道其中释义了吗?” 刘越说学,便是不打折扣地学。漂亮眼睛闪过一抹华光,刘越点点头,冷然道:“快背。” 他绝不会在吕禄面前露出一丝脆弱。 吕禄:“……” . 日子一天天过去,卖猪郎终于出师。梁园里,刘越左等右等不见刘盈的踪影。徐生也松了口气,赶紧示意卖猪郎朱大有动手。 每个第一次都有纪念意义,刘越自觉不能缺席,皇兄没来最好,就不必看见阉猪的血腥一幕。 朱大有提着刀:“草民……下刀了……” 刘越聚精会神,屏住呼吸。 朱大有:“草民……下刀!” 吼声吓得众人一个趔趄,定睛一看,刀还稳稳地握在朱大有手中,抹有麻醉功效的草药,再仔细看,刀在细细的发抖。 徐生一巴掌拍到朱大有头上,语气飘逸地骂道:“恁你娘的,爷爷我这就喂你吃红丹!” 刘越:“……” 徐生骂完一惊,回过头连忙赔罪:“大王勿怪,这不是……臣为韩司马送指南针的时候,与兵士谈天,偶然听到几句。” 朱大有这回再不敢耽误,巨大的恐惧攫取着他的心。 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来长安? 此时此刻,皇帝刘盈的心头同样不平静。 堪称惊涛骇浪,恍若海啸。 “颍阴侯长女……”他抿起唇,浮现下意识的欢喜,很快消散无踪,那一瞬间门的反应被对面的女郎尽收眼底。 女郎弯眉秀眼,像是春日的溪流,涓涓而过,不带半点骄矜之气。她笑着点头,嗓音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