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厥过去。 沐浴在一片空白的神色下,吕雉继续往高庙走。 又是一阵细微的动静,高庙徐徐燃起烟雾,纯白如仙境,而不似巨响发生地那般不详、暴戾,下一秒,一道声音响彻众人耳畔:“荒唐!” 动静很快消失不见,所有人蒙了。 那熟悉的声音,正是逝去多年的先帝。 当即有人嚎啕大哭,再也忍耐不住,趴伏在地。在神罚降世,惩治出言不逊的重臣府邸的当下,先帝的声音,叫他们觉得羞愧,那句“荒唐”,更叫他们觉得惶恐。 先帝骂的谁, ⊕(格%格党文学)⊕, 再一次流下了眼泪:“高皇帝有灵……让我察觉混淆皇室,混淆盈儿血脉的阴谋。你们若是不信,尽管随哀家前去质问夫人灌氏,拷问服侍灌氏的婢女,否则,你们还以为哀家屈打成招。” 吕雉转过身,平静道:“便是皇后推她落水,也是夫人灌氏陷害的。哀家胆敢在高庙前立誓,尔等敢吗?” 丞相曹参深吸一口气:“臣等……万死!” 郎中令紧接着晕了过去,至于真晕假晕,无人知晓。灌婴神色空白,嘴张了张,与曲周侯郦商一样,腿脚一软,化为了深深的颓然。 不知过了多久,一队内侍匆匆前来,在宗庙前跪着膝行,往太后耳边说了什么。 吕雉微愣:“盈儿回来了?” 内侍惶恐地点头。 待白烟散去,吕雉瞥了众臣一眼。 陪了这一场,她也累了。夕阳西下,暮色席卷天际,沉默一会儿,她道:“都回吧。酌金失窃,哀家会彻查到底,议罪的事,也明日再说。” 若说这一连串动静下来,谁恢复得最快,怕是只有御史大夫了。 周昌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一种预感。他勉强站起,斟酌着道:“灌夫人……” “皇帝回来了,灌夫人如何处置,总要过问他的意思。”吕雉声音放温,走到周昌面前。 她低声说:“我也知道,一些功臣后代,还有仗着哀家之名横行的吕氏子弟实在是不像话,恐怕同是先帝怒斥荒唐的起因。明日我与御史大夫一块商议,该好好地解决了。大汉容不得这些废物,朝堂也将迎来前所未有的清明,您觉得呢?” “……”周昌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忽然明白了所有。 联想从前的蛛丝马迹,捧吕家与少许功臣打擂台——钓出异心者,养出耀武扬威的废物,然后一股脑地肃清他们,该是多大的魄力。 还有呢?太后怕是不止为了朝堂清明吧? 他头一次对一个女子生出了敬怕,半晌,低声回道:“太后深、深谋远虑,臣领命。” - 宗庙前的君臣对话,如一阵风席卷了长安,火急火燎赶回长安的皇帝只慢一步知晓。 不是吕雉特意所传,而是宗庙的动静太大,大到刚刚入城的天子也注意到了这边。 刘盈心底漫出不好的预感,急急派遣内侍打探。 打探的结果,让他刚刚沐浴完毕,换上常服,准备前去探望皇后与灌夫人的脚步骤停,刘盈慢慢转身,坐在了案边。 他从不知道,喜欢过的女子有这么大的胆子。 以为怀的是公主,就要从民间抱一个男孩,充作皇子么? 那他的珍视血脉算什么,引导颍阴侯灌婴与母后反目,又算什么? 刘盈以手掩面,忽而笑了:“他们是在逼宫……趁着我不在,用父皇的名义来压母后……” 越儿远在云中郡,兵卒为了保卫边 塞浴血搏杀,而他信任的臣子,未来孩子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没把母后辛劳的功绩放在眼里。 ⒇想看沉坞的《汉 母后我不想努力了》吗?请记住[格格党.文学]的域名⒇ 他听从陛下的命令掩上门,然后亲自带人,将灌夫人禁足于殿内,关押颍阴侯府派来的医者婢女,准备一一拷问他们。 不久,长信宫窦长秋亲自过来,把断定灌夫人怀的是女孩的医者淳于岫带走:“太后憎恨企图混淆皇室血脉的行为,准备亲自问询。” 近侍无有不从。 窦长秋顿了顿,又问:“陛下可好?太后十分关怀,只是天色已晚,太后刚刚回宫,不知陛下安寝没有……” 近侍苦笑,含糊应了几句,回到刘盈身边。 他在门外道:“陛下,太后想要过来看您。” 刘盈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里头传来轻轻的声音:“是我不欲劳师动众,这才轻车简行,没有告知母后。合该我去长信宫一趟。” 帝王车辇起轿的时候,吕雉跽坐桌前,微微出了神。 说她不择手段也好,冷血无情也罢,为了大汉江山,为了她的儿子,就是吕家人,也没什么不能舍的。 只是面对归来的刘盈,她头一次生了犹豫,半晌,外头传来大长秋的通报:“太后,陛下来了。” 吕雉站起身,看着大儿子走到跟前。 她敏锐地察觉,刘盈的神色并不对劲。 “母后。”刘盈重重跪了下来。 “都是儿臣的一己之私,都是儿臣没有控制住自己,让她有了身孕,引得朝堂动荡,母后受辱。”刘盈说罢,慢慢抬起头,神色意外的平静,“儿臣……不想做皇帝了。”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落下,他哭道:“儿臣有愧先祖,有愧江山社稷,如此不成器的皇帝,母后何必再为了我蹉跎?” 吕雉跌坐在了案边。 时光从此凝滞,拉长,刘盈坚定地叩首,久久未动一下。 吕雉也流了泪。 终于,刘盈听得他母后道:“好啊。” “哀家早就想让越儿做皇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