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
赵广只能看着自己一天天变得消瘦、脆弱,就连他的自尊心也开始溃散——他去求了嬷嬷再给她一次机会,让他接客。他会学会迎合他人的。
赵广少时虽然生的不算白,但却是眉清目秀,不少公子哥都夸赞过他长得好看,若是赵广真的想通了,那么也定能为她带来一份十分可观的收入。
嬷嬷同意了。
那一夜,赵广光溜溜的躺在被窝里,心中忐忑极了。他恨自己居然对这些人卑躬屈膝,也无可奈何。
不知何时,赵广的眼角不争气的流下了一滴眼泪。
曾经的赵广无论是身中数刀还是被权贵玩弄,他都不曾留下一滴眼泪——那是他生平第一次流泪。
眼泪顺着脸颊的弧度汇入口腔,咸咸的味道。
赵广轻轻地闭上了双眼。
他哑然道:“这次过后,我就不是我了。”
“嘎吱”一声,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赵广依稀能听见外面的嬷嬷正极度谄媚的笑着迎合道:“姑娘,这男子生的眉清目秀,十分会讨客人喜欢,保准不会让您失望的。”
那姑娘嗯了一声,而后便听到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好像是银子和铜板之间碰撞产生的脆响。
那嬷嬷哎呀一声,笑的合不拢嘴:“姑娘可真是客气了。那我这就先走了,您要是有任何需要就招呼咱一声!”
又是“嘎吱”一声传来,应当是门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女子的脚步轻盈,就像是踏在云彩上,动静非常小。
檀香的味道扑面而来,赵广莫名感觉到一阵心旷神怡。对方俯下身来,暖洋洋的热气打在赵广的额头上。
赵广的心头抽搐一般的疼痛起来,而后破罐子破摔一般的松开了双手,等待着野兽将他的骨肉舔舐干净。
不成想,那被褥不但没有被粗暴的掀起来,只是用被褥将他的身子盖的更加严实,就连脚底的冷意也尽数退却。
南靖的许多贵族十分喜爱端详玩物的双脚,据说双脚生的越是白嫩小巧,人便会更加好吃。因此这嬷嬷通常会要求大家讲叫露出来供人欣赏。
赵广猝然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而已,一袭藕粉色的纱衣随风飘扬,好似神明泽世。
赵广像是个流浪了许久的小狗刚被主人捡回家一样,浑身发抖。
靖姑娘道:“你多大了?”
“二十九。”
“你还有亲人吗?”
“没了。”赵广道,“都死了,只有姑姑好像活着,只不过也许久没音了,那概率也没了。”
“那你可曾想好你之后要怎么办?”靖姑娘负手踱步道,“你就打算在这里浪费一辈子的时间吗?”
赵广的心动容了,可很快他便收起了自己的思绪。
他曾听其它的奴隶说过,“有些权贵就是会在事前故意说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来引导你,等到说到你动容之时,你便会感激涕零的迎合他们。事后他们拍拍屁股就走了,根本不会理你。”
赵广将下巴埋的更深,身躯紧紧蜷缩在一起,“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浪费了快三十年的时间了。小半辈子都过去了……”
靖姑娘沉吟了许久,随着水流声哗啦啦的响起来,靖姑娘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酒香迅速弥漫到了赵广的鼻尖。
靖姑娘只是轻轻抿了一小口,便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她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辣!我还以为是茶呢!”
赵广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女子竟和别的贵族完全不同,而且竟连酒和茶都难分辨出来。
靖姑娘皱着眉将酒杯扒拉到了一边,檀香的雾气萦绕在她的身边,那鸦羽一般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煽动,少女的天真无邪扑面而来。
赵广的心中好像闪过了一丝悸动,那颗心脏似乎有火在燃烧一边,四肢百骸都是暖洋洋的,像是沐浴在春光中,万物复苏。
靖姑娘斜眼看着赵广:“你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吗?以后我好避雷!”
靖姑娘漆黑的眸子里洋溢着光芒,就像是夜空中的繁星,明亮又耀眼,将赵广伸手不见五指的心房照亮开来。
“这酒叫作——梨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