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惶恐!”
闻言,许昌年猛得跪在了桌旁。
这句惶恐倒是不假,毕竟许昌年对这位新帝是真的怕。
“许大人这是作甚,一局棋罢了,这么当真做什么?”
裴玄之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棋罐中的墨子,言语间全是温润的笑意。
不过裴玄之全然没有要让许昌年起来的意思,只是任由其跪着。
他就是要瞧瞧这只千年的狐狸,什么时候才会忍不住露出尾巴来。
只是话音未落多久,候在外间的祥福便走了进来。
“陛下……”
“何事?”
裴玄之抬了眉眼,看向祥福,唇边还勾着方才的弧度,顺着祥福的视线转眸瞧了眼依旧跪在下手处的许昌年。
“但说无妨。”
“淳妃娘娘在外头求见。”
“让她进来吧。”
裴玄之抬手收了桌上残局,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回棋罐之中。
“今日这棋便先下到这里,许大人回去且仔细想想,下回再同吾继续吧。”
“是。那老臣便先行告退了。”
起身间隙里,许昌年不着声色偷偷往裴玄之面上瞥了眼。
虽裴玄之笑得温和,却依旧让许昌年觉着如芒在背,暗暗加快了脚下步子,赶忙往外走去,才稍稍松了口气。
许昌年行至殿门处,恰巧瞧见自家女儿许知温往里头走来,往其方向看去,对上熟悉的眉眼,念着其来得真是时候,不由带了几分赞赏,点了点头。
许知温瞧着带了些熟悉感的中年男子从殿内往外头来,还向自己笑着点了点头。
估摸着是原身她爹,许知温亦笑着朝其处回望而去。
只是待二人错过身,许知温面上撑起的笑便落了几分,原先笑意中掺杂的那几分陌生与疏离此时也冒了些端倪。
许知温走入殿内,便瞧见裴玄之垂着首低了眉眼仔细收着面前那盘残局。
细碎的光从窗牖间探入,落在其发上,空气中的微粒漂浮着,同其发间的碎发纠缠着。
安静又柔和,只有棋子落入棋罐中时,同其他棋子碰撞发出的清脆的细响声。
“陛下。”许知温走近伏了伏身子,轻声唤道。
裴玄之停了手中动作,将手中那只棋罐搁回了桌上。
“淳妃今日怎得想到到我这处来了?”
裴玄之眸中携了笑意,语间似乎也带了几分明知故问的意味。
不过确实,他本就是吃准了许知温会来。
“我想着晨间同陛下在外头玩了些时候雪,这天又凉得紧,怕寒意侵了陛下的身子骨,便特意备了姜汤来给陛下驱驱寒。”
裴玄之对上许知温那张挑不出差错的笑脸:“哦,是吗?”
“那是自然啦。”
许知温自然窥见了裴玄之眸中笑意间蕴含的那几分试探,但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笑得一脸无害地从一道来的婢女手中将食盒接了过来,而后便拎着那食盒走到了裴玄之跟前。
许知温将那还散着些残棋的棋盘往里头推了推,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了桌上。
裴玄之也不出声,只携了笑意静静瞧着其动作,直到许知温双手捧着那只瓷碗递到了其面前。
不过裴玄之依旧未动,只低了眉眼,朝其瞧去。
见裴玄之未有动作,许知温又将手中那瓷碗往前递了些。
“怎得不喝……”
裴玄之瞧了瞧碗中的姜汤,又抬了眼皮看向许知温,眼神似是在反问。
你说呢?
许知温眸光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将捧着的碗端了回来,唇凑上碗沿饮了一口。
“还热着的,快些喝吧,不然一会儿便真要凉了。”
说罢,便再次把手中那只瓷碗递了过去。
裴玄之倒是有些未料到,她以为的,竟是这个原因。
是许家将其养得太好真不知晓呢,还是心思太过装不知晓呢?
罢了。
裴玄之面上笑意依旧,将面前的瓷碗接了过来,捉了碗中瓷勺,慢条斯理地喝着碗中姜汤。
许知温也坐到了裴玄之对面的位置上,瞧着正喝着姜汤的裴玄之。
“瞧我做什么?”
裴玄之停了手中动作,捉了对面之人的目光,带了几分促狭的笑意。
“没瞧什么。”
被抓了个正着的许知温,猛得转了视线,欲盖弥彰似的,抬手将桌上还未收完的小半棋局收去,不再看裴玄之那处。
碗中姜汤见了底,裴玄之将手中那瓷碗搁到了桌上,瞧向那依旧在专注于收拾残局的许知温。
“我又没说不让你瞧。”
许知温依旧未抬眸,专注着手中动作。
裴玄之干脆也伸了手,同其一道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归类。
“你是何时入的宫?”
许知温未想到裴玄之会没头没脑蹦出来这样一个问题,只好装作没听清。
“嗯?”
“我问,你何时入的宫?”
裴玄之十分有耐心地瞧着许知温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问题。
“前年春天吧。”
许知温自然是不知晓这原身到底是什么时候入的宫,不过好在想起先前系统说会修正原身留下的有出入的部分,便随便编了个时间回答道。
“那你倒是跟了我皇兄不少时日,可想知道他眼下如何?”
裴玄之似是不经意继续手中动作,可目光却暗暗留意着对面之人。
……这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她上一次见裴洵是在系统中瞧见裴玄之捅了不知道多少剑,躺在血泊中,半死不活的模样。
再上一次,便是尚且年幼的裴洵,明着叫自己姐姐,让自己帮忙捡风筝,背后便是毫不犹豫将自己推下了荷塘……
虽说这裴洵是原文男主,但她同裴洵并无什么太多的交集,并且现在她攻略裴玄之一样可以回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