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目光的对视中,谢宛宛的大脑快速转动,没料到唐舒这么快就会来寻她。
刚才她跟许空东聊西扯的话原本是想暗示唐舒把手机还回来。
现在,她有点儿怕他用手机把自己敲死。
唐舒微哂,“下次再造谣,我把你舌头割了……”
慵懒而低沉的声音落在她的耳畔。
“唐家二少爷,很残暴的。”
这也太带感了。
脑子里嗡嗡作响,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侵入身体,心跳的节奏和雨势同步了起来。
她想起了自己的赌约——
【若是唐舒回头了,她就去追他。】
路上冲过三辆摩托,红色的尾灯刻下丝滑的轨迹,发动机的轰鸣过后一片寂静。
谢宛宛缓缓把手抽出来,撩开长发,一点也不心虚:“学长这么有兴致,不如把花的传言也坐实了?”
女孩眼睛里的惊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玩味自信。
食指在伞柄上摩挲了几下,唐舒转身去车里拿来了一台手机。
谢宛宛认出了是自己的,马上抢了回来。
手机背后的触感有些毛糙,她翻过来看了看:
是一张一百元现钞。
不等她开口,唐舒嗓音清凉地说:“够花吗?”
谢宛宛眨眨眼:“什么意思?”
“你陪许空聊天,他没给你小费吧。”
唐舒居高临下地觑她,好像她在他眼里就是便宜的陪酒女,给点钱就能打发。
有几个臭钱还真是了不起呢!
谢宛宛噎了半天,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一下。
这时一辆出租车从红路灯路口开了过来,停靠在了他们附近,司机探出头问:“你们有没有人叫了车?”
谢宛宛扭头,挥挥手:“师傅,我叫的,你等一下!”
也不知道司机是因为什么误会了此时的状况,他不嫌事儿大地叫着:“小姑娘!搞快点,分手而已,下一个更好!”
唐舒的脸色发黑,蹙起了眉头。
谢宛宛暗爽,把一百块塞进口袋,趁其不备地往前挪了步。
她踮起脚尖,凝视着这张好看的脸,歹意像嫩芽似的,在雨夜里偷偷钻出心底。
唐舒想要后退,却被女孩一把抓住两边敞开的前襟,扯了回去。
女孩的脸孔毫无预兆地贴近,气息拂在他的脸上:“给多了哦。”
接着温软的唇瓣压向他的唇,雨水湿润了这个短促暧昧的吻,融入了淡淡的威士忌酒香。
谢宛宛的下巴抵在他的胸前,眼睛亮莹莹的,绵密的声音里透出几分魅惑:“找你二十,小哥哥。”
她跑进雨里,伸手拉开车门,头也不回。
唐舒深深吐出一口气,脚步加快地回到车里。
喉结上下滚动,淌出一道流畅的轨迹,盯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神色晦暗不明。
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车内的顶灯缓缓关闭,一道阴影忽地落在方向盘上。
男人眉峰褶起,踩下油门。
他的初吻,只值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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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
“哔哔哔——哔——”
尖锐的哨子声击破清晨的宁静。
谢宛宛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刺耳的声音叫醒了她的身体,大脑仍然处于宕机的状态。
她半梦半醒坐起来,捂住昏沉的头,摸出手机,酸痛的眼睛久久不能对焦到屏幕的数字上。
淦!现在到底是几点?
“大一的快起来!”寝室长像是憋着一股起床气,怨念颇深,“朱子钰!谢宛宛!你俩快去操场集合,不然那哨子能一直吹,吵死了!有病!六点军训就是tm有病!”
寝室长骂骂咧咧地翻了个身,不到五秒就去见关公了。
另一位上铺的学姐睡得很香,雷打不动。
谢宛宛满脸疲乏不堪,缓慢地穿上迷彩外套。
四肢像是刚被驯服似的,爬梯子都不利索,胸口宛如压着一块巨石,呼吸几下就嫌累。
朱子钰精神饱满地坐在镜子前梳头,脸上白白的,应该是涂了防晒。
她回过头,眼神像是见鬼了:“宛宛,你活着的不?”
谢宛宛知道自己一定脸色煞白,黑眼圈黑得能去动物园与熊猫竹园结义。
“活着。”她挺起身板,不情不愿地整理仪表。
宽大的迷彩T恤架在肩上,从短袖变成了中袖,她认真地把多出来的衣摆塞进裤子里,勒紧皮带。
腰肢纤细,显得腿也很长。
学着室友的样子把长发编成两条麻花,扣上帽子,活像六七十年代的下乡知青。
出门前,她在全身镜前多照了一次,除了脸上的四层眼皮外,其他都是整齐的。
这样要是在操场上猝死,人还是美的。
朱子钰推着她下楼,谢宛宛满脑子安慰自己不与这个世界生气。
大一新生从寝室楼鱼贯而出。
操场上的教官们摆着张扑克脸,盯着学生自觉列队。
教官凶巴巴地大喊一声:“你们班男生呢?都死光了?”
谢宛宛正好站在他面前,脸上差点被喷到唾沫星子。
她厌恶地往后退一步,翻了个白眼,冷道:“我们班就三个男的。”
英语系女多男少,名单都不确认一下,就知道凶。
这年头只有靠吼才能立威吗?
教官顿了顿,黝黑的脸上看不出尴尬,只有冷漠。
他低下头瞪着谢宛宛,面无表情地说:“说话之前要先打报告知道吗!”
谢宛宛克制住顶嘴的欲望,目光自动拒绝与他对视。
眺望着远方的升旗台,喉咙里的声带震了震:“嗯。”
“很好!”教官像是金嗓子喉宝磕多了,每一个字都带有扩音器的效果,“你!出列!带队绕操场跑三圈!所有人把口号都给我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