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发觉外头的动静前,在听一通电话会议。
厕所隔间外的瓷砖墙上安了三盏海螺玻璃夜灯,幽静而昏暗,入口处的屏风后挂了面悬空的全身镜,镜侧的小型置景台里铺上了鹅卵石,中间立着一支香氛蜡烛。
沉寂的黑瞳中映出微弱的小火苗,一股佛手柑的馥郁香气从中散开,落在衣料上。
闻多了这味道,鼻腔有些排斥,他往屏风退了退,低头继续盯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英文。
去年起,父亲唐国豪让他进唐氏资本磨练,最初他主要接触私募融资,近日或许是唐国豪觉得他火候到位了,允许他跟进IPO项目。
电话会议是临时的,探讨的问题不严重。学生会有些日子没有聚了,他不愿意扫大家的兴这时候离开,便找了处安静些的厕所把事情解决。
-“Sol,你身边有女人?”
在他沉浸地思考解决方案时,电话那端的同事忽然转移了话题。
注意力被打断,他也察觉到了背后的小骚动。
“其实那天我留情了,你没明白呢?”
这道女声刻意夹着嗓,溢出几分精怪。
印象里只有一个女生拥有这幅嗓子。
唐舒不经意回头,眼皮浅阖。
顷刻间锐利的眸光如箭般穿过屏风的空隙,凭身形认清被抵在洗手台上的长发女生是谢宛宛。
限制她行动的男人绽开鄙陋的笑脸,如鼠似的眼神在女生的脸上打转。
“Sol,发生什么了吗?”耳机那端似乎也听到了异响,再次向默然许久的他发问。
唐舒的眼睛盯住一个方向没有挪开,女生柔弱的影子在瞳孔中汇聚成像。
他把手从裤兜里抽出来,挑散第一枚紧绷的衬衫扣,撩起袖子,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薄怒:“等我两分——”
话语未尽,面前的局势突然发生了反转。
“啊!”高瘦的男人猛地发出哀鸣,弯腰捂住被踹的部位,踉跄着倒退与女生拉开距离。
而另一边的谢宛宛淡定地收起膝盖,掸掸衣服。
怒色蕴在眉宇间,她再次上前给男人补了一脚,让他彻底掀倒在地无法回击。
长发甩起利落的弧度,动作毫不拖泥带水,骄横的气焰破开温顺的面具,底下是一层薄冰碎屑。
还挺狠。
“不用了。”唐舒把迈出去的腿收了回来,冷峻的面容蓦地升起一丝温度,声音恢复平和,“小猫不高兴挠了个人,随她吧。”
“你养猫了?”电话那端的人顿了顿,大概是会错了意,“我家有只美短,脾气古怪。它想理你的时候主动上来撒娇,如果不小心碰到它不开心的点上,就攻击人。你家什么品种?”
这话让他想到之前病房里的谢宛宛。
眼里带着兴致,嘴角微微露出一抹唐舒自己也没觉察到的笑,他随口道:“挪威森林猫。”
“哟,那一定很漂亮。”
潺潺的水声中,女生双唇微抿,缓缓抬手将一撮发丝勾在耳朵上,圆环镜灯照亮幽美的侧脸,细长的耳坠来回晃荡。
唐舒干脆倚回墙上,偏了偏头:“还可以。”
电话挂断的同时,外面的水声停了。
随即地上的老男人不死心地扬言要报警。
这次唐舒倒想也没想就出去了。
谢宛宛还在擦手。
她像是十分嫌弃被那男人碰过的地方,埋头洗了很久,手腕露出一段浅粉的肌肤,是揉搓多次后留下的痕迹。
随着同样脱口而出的话,两个人心照不宣的对看一眼。
谢宛宛默默将袖子拉下去,低下头错开视线。
翻起来准备输出的脏话沉回肚子里,幸好没来得及说出口。
刚才自己那副不良社会姐的模样,应该是都被唐舒看到了。
但......
他看到了都不出来帮个忙吗!
等她踹完了才露面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想到这,谢宛宛下意识斜眼望上去看他的表情。
唐舒站在她身侧,没说什么,凛冽刺人的眼神直戳另一边地上的男人。
郑老板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怂了。
“唐...先生”
郑老板裂开一个巴结的笑,目光在一男一女之间飘忽辗转:“误会,都是误会,我跟谢小姐以前认识,叙叙旧......”
谢宛宛听着郑老板胆小颤抖的声音,暗自愉悦,想要再给他点颜色。
盯着挺括的背影,脑子里的算盘开始拨动。
片刻后,她往唐舒身后站了站,捻住他背后的衣料褶皱,憋着嘴,用亲昵地口吻道,“唐舒~你在里面怎么不出来帮帮我......”
冰冰凉凉的触感贴在他的腰上,唐舒抬手本想与女生拉开点距离。
可谢宛宛的手指将衬衫布料缠了两圈,拽住不放,挤眉弄眼地各种暗示。
她又开始装可怜了。
唐舒的胸口突然软了一下。
“你这不是踹得挺好的,”他扭过头收回视线,不着调地说,“再接再厉。”
他向下睨着郑老板,寒声道:“下次争取踢废。”
撂下两句话,唐舒算是给她面子了。
谢宛宛就差把得意写在脸上,笑眯眯地迎合道:“好勒~”
郑老板背后渗出三斤冷汗,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
他到现在依然迷糊得很。
那是唐家的小叔吗?他不是向来不管他们这群庶民的桃花烂事。
郑老板吃力的站起来,扶墙又扶腰,手忙脚乱地往办公室走。
就在他以为唐舒已经放过自己一马时,接到了一通大堂的电话。
“郑老板,派出所的曲警官来了。”
“说是请您自觉去拘留所吃茶...”
郑老板幡然醒悟。
艹,姓唐的原来好谢宛宛这口啊。
上警车前,郑老板叼着不给点燃的烟,拿出手机特